陆晗予重伤卧床半月,南清禾日夜守在榻前,亲手煎药、换药。
每当他疼得昏睡过去,她就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轻声说:"阿桃在等爹爹醒来。"
暗卫送来消息,南王被打入天牢,沈明姝伏诛,可她依旧悬着心,首到某天清晨,感受到掌心传来轻微的回握。
"禾儿.."陆晗予沙哑的声音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他费力地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这不是醒了。"
南清禾破涕为笑,将头埋进他颈窝,却突然被他圈住腰身。"别动,"他气息不稳,"后背伤口还疼,想让你多抱会儿。"
三日后,陆晗予执意要起身。他拄着拐杖,在南清禾搀扶下走到书房,看着重新供奉的真遗诏,久久不语。
南清川亲自登门,带来嘉奖,却被他婉拒:"比起功名利禄,现在这样守着家人就好。"说罢,目光温柔地落在南清禾愈发圆润的腹部。
八角食盒掀开的瞬间,羊肉煲的香气混着红枣甜香漫满花厅。
南闻言拄着雕花拐杖,笑得眼角皱纹都挤作一团:"禾儿快坐,你母亲今早天不亮就盯着厨房煨汤。"
沈芸白己快步上前扶住南清禾,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碎发:"慢些慢些,当心肚子。"
陆晗予侧身挡住突然凑近的南清川,大掌虚护在南清禾后腰:"哥莫要逗她,当心碰着。"
南清川挑眉晃了晃手里的糖糕:"我可是给小侄子带了京城最有名的点心,倒是妹夫紧张得像护崽的狼。"
话音未落,南清禾己笑着接过糕点:"就数哥嘴贫,晗予别和他计较。"
铜火锅咕嘟冒着热气,陆晗予将剥好的虾仁在凉水里过了两遍,才放进南清禾碗里:"尝尝,没放胡椒。"
沈芸白见状轻笑,往儿子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瞧你这模样,比我怀清川时还仔细。"
南闻言也跟着点头,浑浊的眼里满是欣慰:"当年在产房外,你父亲也是这般转圈圈。"
南清川突然指着陆晗予缠着纱布的手臂:"妹夫这伤可算养好了?下次再有人敢伤你们..."
他话没说完,陆晗予己夹起一筷子青菜堵住他的嘴:"先吃饭,莫提那些扫兴事。"
南清禾悄悄握住丈夫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对,吃饭吃饭!"沈芸白端起雪梨羹,先吹凉了才递给南清禾,"这是按太医的方子熬的,润肺养气。"
南闻言颤巍巍地举杯:"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强。"
陆晗予陪着南清禾以茶代酒,碰杯时特意将她的杯沿抬高半寸。
烛火摇曳间,南清禾突然轻哼一声。
陆晗予几乎是瞬间起身,声音染上焦虑:"可是哪里不舒服?"
见她笑着将他的手按在自己腹部,感受到轻微的胎动,紧绷的肩膀才缓缓放松。
南清川凑过来作势要听,被陆晗予笑着推开:"去去,别吓着孩子。"
满室笑声里,陆晗予始终半侧着身子护着南清禾,骨节分明的手指时而替她理理滑落的发丝,时而将她最爱吃的菜碟往近前推。
窗外月色如水,映着花厅内其乐融融的光景,将这难得的团圆时光酿成最醇厚的甜。
铜锅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窗棂上的冰花,南清川夹着蟹粉豆腐的手突然顿住。
沈芸白用银匙搅着莲子羹,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川儿,礼部递上来的立后折子,你可看了?"
话音未落,南清禾己轻轻握住陆晗予的手——她分明瞥见兄长垂眸时,眉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淡。
"还在斟酌。"南清川将碗里的米饭拨来拨去,"西北战后百废待兴,朕...朕想先以国事为重。"
陆晗予替南清禾添了口热汤,目光扫过兄长藏在广袖下微微攥紧的拳头,突然开口:"臣弟倒听说,御史台周大人之女在灾区施粥三月,百姓称其'活菩萨'。"
"就是那个总爱女扮男装查案的周家姑娘?"南清禾眼睛一亮,"去年我生辰,她还扮成小厮送了套精巧的机关匣!"
沈芸白放下汤碗,帕子轻轻按了按唇角:"那孩子确实伶俐,只是..."她话音未落,南清川猛地灌了口茶,呛得咳嗽起来。
陆晗予不着痕迹地将南清禾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替她挡住飞溅的茶水:"哥,莫急。"
南清川涨红着脸摆手,却在母亲关切的目光中别开脸:"母亲放心,儿臣心中己有计较。"
南闻言敲了敲拐杖,浑浊的眼底闪过精光:"选皇后不比寻常,人品、才德、家世缺一不可,但若能得一知心人..."
"父亲说的是。"陆晗予低头看向南清禾,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就像我与清禾,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南清禾脸颊发烫,轻戳他胸口:"又拿我说笑。"
南清川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轻笑出声:"看来朕这皇后,着实要好好挑挑。"
夜色渐深,陆晗予抱着昏昏欲睡的南清禾上马车时,听见身后传来兄长的脚步声。
南清川将披风披在他们身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谢谢你们两说起周姑娘...今日提起周家姑娘时,我..."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拍了拍陆晗予的肩,转身隐入月色中。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南清禾在陆晗予怀中呢喃:"原来哥也有心结。"
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来日方长,心结总会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