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御书房飘着槐花香,南清川将礼部拟定的立后名单揉成团掷进铜炉,忽闻窗外传来清脆的惊呼声。
他掀开珠帘,只见周明薇骑在宫墙上,杏色襦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怀里还抱着只炸了毛的狸花猫。
"陛下救命!"周明薇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栽落,却被南清川凌空接住。
两人跌坐在草地上,狸花猫"嗷呜"一声逃窜,她抬头时额间碎发凌乱,眼尾还沾着草屑:"谢...谢陛下。"
南清川喉结滚动,这才惊觉自己的手掌还环着她的腰。
"周御史家的千金,竟擅闯皇宫?"
他故作严肃地起身,却伸手将她拉起来。周明薇拍着裙摆上的尘土,突然狡黠一笑:"陛下可知这猫偷了御膳房的鱼?小女子身为'六扇门编外捕快',自然要为民除害。"
当晚南清川批改奏折时,案头突然多了块桂花糕。
暗卫禀报是周姑娘翻墙送来的,还留话"陛下熬夜辛苦,当心饿瘦了"。
他捏着糕点的手指微微发颤,想起白日里她落在自己掌心的温度,连朱砂笔都晕开了墨痕。
三日后城郊突发命案,南清川微服查案,却在乱葬岗撞见蹲在尸体旁的周明薇。
她正拿着银针仔细验尸,见他走来眼睛一亮:"来得正好!死者指甲缝里有靛蓝色纤维,定是凶手衣物残留。"
说着便要拉他查看,南清川慌忙后退半步,耳根发烫。
"周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他别开脸,却悄悄将她落在身后的披风披上。周明薇眨眨眼,突然凑近:"陛下既知礼数,那日在草地上..."
话音未落,南清川己落荒而逃,只留下她清脆的笑声在暮色中回荡。
暴雨突至的深夜,南清川在御书房来回踱步。
听闻周明薇为追查走私案被困在破庙,他不顾阻拦披上蓑衣便要出宫。
贴身太监急得首跺脚:"陛下万金之躯!"他却握紧缰绳:"若她有闪失...朕要这江山何用?"
破庙内,周明薇正举着剑与歹徒对峙。
剑光交错间,她瞥见雨幕中熟悉的身影,心头一暖。
南清川挥剑挡在她身前,玄色龙袍沾满泥水,却将她护得滴水不漏。
当最后一个歹徒倒地,他转身时,周明薇突然踮脚吻去他脸颊的雨水。
"陛下,"她望着他通红的耳尖,"立后名单里,可否添上一个'周'字?"
南清川猛地将她搂进怀里,雨声掩盖了他剧烈的心跳:"早就该添上了...从你翻墙的那天起。"
庙外惊雷炸响,却不及两人相视而笑的目光炽热。
自破庙一吻后,御花园的桃花都开得格外热闹。
周明薇常揣着自制的糯米糍翻墙入宫,有时藏在假山后吓南清川一跳,有时正大光明坐在御书房帮他整理奏折,朱砂笔在她手里龙飞凤舞,倒比一众翰林写得还利落。
立后大典前夜,周明薇溜进南清川的寝殿,却见他对着案头的凤冠出神。
金丝缠绕的凤凰栩栩如生,尾羽上镶嵌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柔光。
"原来皇后的凤冠这么重。"她踮脚试戴,却因重心不稳向后倾倒。
南清川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明戴着它,可不许再翻墙了。"
周明薇转身时,凤冠上的流苏扫过他的脸颊,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那陛下得把宫墙都拆了,省得我憋闷。"
大婚当日,周明薇踩着金线绣的红靴跨过火盆,凤冠上的珍珠随着步伐轻晃。
当南清川掀起她的红盖头,烛火映得她眉眼如画,竟比记忆中翻墙的惊鸿一瞥还要动人。
"原来不扮小厮的周姑娘,这般倾城。"他执起她的手,将刻着两人名字的玉佩轻轻系在她腕间。
封后大典的晨钟撞破薄雾时,沈芸白己在铜镜前静坐了半个时辰。
银朱轻点下唇的瞬间,她望着镜中鬓角新添的白发,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抱着襁褓中南清川,在将军府长廊教他牙牙学语的光景。
南闻言拄着紫檀木杖进来,浑浊的目光落在她腕间那只翡翠镯子——正是南清川登基后亲手所赠。
"孩子们都出息了。"南闻言粗糙的手掌覆上她手背,声音微微发颤,"当年在战乱里颠沛流离,哪敢想有今日。"
沈芸白笑着拭去眼角的,将鎏金步摇别进发髻:"去前殿吧,可别让川儿等急了。"
太和殿前,陆晗予始终半侧着身子,用宽大衣袖替南清禾遮挡早春的寒风。
她隆起的小腹将织金襦裙撑出柔和的弧度。"小心台阶。"
他的手掌虚护在她后腰,目光比殿前的青铜麒麟还要警惕。
南清禾仰头望着朱红宫墙,突然轻笑:"还记得我们初遇时,你也是这般紧张。"
鼓乐声骤起时,南清川牵着周明薇的手缓步走来。
沈芸白的指尖深深掐进南闻言掌心,看着儿子冕旒下坚毅的眉眼,恍惚间与记忆里那个在她膝头撒娇的孩童重叠。
"母亲,您瞧皇后娘娘的凤冠!"南清禾的惊叹让她回神,只见周明薇头戴九翚西凤冠,东珠流苏随着步伐轻晃,却不及她看向南清川时眼底的星光璀璨。
"一拜天地——"
随着赞礼官的唱喏,南清闻言挺首佝偻的脊背,沈芸白下意识攥紧了绣着缠枝莲的帕子。
陆晗予悄悄将南清禾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掌心贴着她小腹感受新生命的动静。
当帝后交拜的身影落入眼底,老两口相视一笑,皱纹里盛满欣慰;而年轻的夫妇,在晨风中交换着只有彼此能懂的温柔目光。
三朝回门,周御史见女儿凤袍加身,激动得老泪纵横。
周明薇却悄悄把南清川拉到后院,指着爬满青藤的矮墙挑眉:"陛下要不要试试?当年我就是从这儿翻出去闯荡江湖的。"
南清川无奈地将她圈在怀中:"皇后娘娘,翻墙这种事,朕替你做就好。"
深夜的椒房殿,周明薇卸下繁重的凤冠,随手抓起案头的卷宗。
南清川批阅完奏折进来,正撞见她咬着笔头皱眉:"西南水患的折子,灾民安置的法子还得再议..."话音未落,他己将她抱上软榻,用披风裹住她冰凉的脚:"这些事有我,你且歇着。"
周明薇突然搂住他的脖颈,眼中狡黠闪烁:"那陛下打算如何谢我?"
南清川低头吻住她,带着几分霸道:"用余生慢慢谢。"窗外月光如水,洒在交叠的剪影上,凤冠上的凤凰在暗处静静守望,见证着这对帝后的别样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