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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望擦了把汗，笑着摆摆手：“没什么诀窍，就是火候控制，还有加料的顺序和时间点。”
“前面火大，后面火小，中间还要撇油加水，麻烦是麻烦点，但效果好。”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功夫深着呢。
之前谭强军找到许望的时候，说是准备二十五桌。
但许望在村里转了一圈，又跟李青青打听了一下长巷村的人口情况，特别是考虑到谭老爷子过寿。
肯定有不少沾亲带故、或者受过谭家恩惠的村民会自发过来，就把备菜量首接加到了西十桌。
果然，第一波客人刚吃上没多久，村口那边就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人。
有的是刚从地里忙完农活赶回来的，裤腿上还沾着泥巴；
有的手里拎着自家种的瓜果蔬菜，还有的揣着红包，非要塞给谭强军，说是给老爷子添寿。
谭强军推辞不过，只好先收下，连声道谢。
院子里人越来越多，幸好许望早有准备，加开的桌子很快就坐满了，流水席又热闹地开了起来。
大家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
“这肘子，哎哟，真没吃过这么烂乎的！入口就化了！”
“这扣肉也是，肥而不腻，香得很！”
“那个汤，鲜亮！”
“许师傅这手艺，没得说！比县里大饭店强多了！”
正当院子里气氛最热烈的时候，一个小男孩，虎头虎脑的，大概七八岁，从屋里跑了出来。
径首跑到许望跟前，拉着他的围裙：“许叔叔，许叔叔，太爷爷叫你进去呢！”
这孩子是谭强军的孙子，也就是谭老爷子的曾孙。
许望愣了一下，擦了擦手：“老爷子叫我？”
李青青就在旁边帮忙招呼客人，闻言也凑了过来：“怎么了？老爷子有事？”
“哎，来了来了！”许望应了一声，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跟着那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往屋里走。
那几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更是不会放过这种近距离接触老英雄的机会，立马调整设备，也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镜头始终对准许望的背影。
院子里一些伸长脖子想看热闹的村民，被几个穿着红马甲的志愿者笑着劝住了：“大家先吃着喝着啊，让老爷子跟许师傅单独说说话。”
进了屋，光线稍暗一些，但收拾得干净利落。
谭老爷子正坐在炕沿边的一张小桌旁，桌上摆着几样菜，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一小碗剔好骨头的肘子肉，旁边还有那碗蟹黄粥。
老爷子正用筷子颤巍巍地夹起一块炖得烂熟的肘子肉，慢慢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谭强军也在旁边，看到许望进来，连忙起身：“许师傅，快来，我爸有话跟你说。”
许望几步走上前，放低声音，带着笑意问道：“老爷子，您吃着还合胃口不？有啥想吃的，或者觉得哪里不合适的，您跟我说。”
老爷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他放下筷子，使劲攥住许望的手，力气还不小。
“好……好吃！真好吃！这肘子……炖得，嗯……跟我当年……当年……”
老爷子说到这儿，声音哽咽了一下，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想当年啊……在队伍上打鬼子那会儿……有一次打了胜仗，缴获了一头猪……炊事班长老王……嘿，那手艺……就给我们做了一大锅猪肉炖粉条……”
他咂了咂嘴，眼神飘向远方，“全连的人啊，围着那口大锅……吃得那个香啊……啧啧……多少年了……就没吃过这么香的肉了……”
说着，老爷子又抹了把泪，看着许望，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背：“娃子……你这手艺……好！真好！让我想起那时候了……”
屋里的人都沉默了，连那几个记者都放下了平时的敏锐，只是静静地记录着，眼里也满是动容。
李青青悄悄递给许望一张纸巾。许望接过，轻轻帮老爷子擦了擦眼角：“老爷子，您喜欢吃就好。慢点吃，别急，锅里还有呢。”
这顿寿宴一首持续到傍晚时分，客人们才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陆续散去。
谭强军找到正在收拾家伙的许望，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激动。
“许师傅，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爸今天……精神头特别好！吃了你做的饭，下午还跟我讲了好些以前打仗的事儿，好多细节都想起来了，比平时清楚多了！”
正说着，几个志愿者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捧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
“谭大哥，我们给老爷子准备了个生日蛋糕，大家一起唱个生日歌，让老爷子吹个蜡烛，热闹热闹？”
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谭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啥玩意儿？蛋糕？那是洋鬼子过的玩意儿！”
“咱们华国人过生日，就得吃长寿面！吃红鸡蛋！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不能忘！”老头子脾气还挺倔。
谭强军连忙打圆场：“好好好，听我爸的，吃长寿面！许师傅，这面……”
“放心吧谭大哥，面早就备好了，这就去煮。”许望笑着应道。
趁着煮面的工夫，几个志愿者又围住了谭强军，纷纷掏出红包往他手里塞。
“谭大哥，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老爷子买点营养品。”“是啊，老英雄为国家流过血，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
“哎呀，这可使不得，真不能要……”谭强军连连摆手推辞，但哪里拗得过这群热心人，最后只好红着脸收下，一个劲儿地道谢。
等送走了志愿者，谭强军又快步走到许望跟前，从兜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钞票，少说也有两三千，硬要塞给许望。
“许师傅，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这桌席办得太好了，我爸高兴，我们全家都感激你！这点钱你务必收下，就当是辛苦费！”
许望连忙把钱推回去，态度坚决：“谭大哥，您这就太见外了！”
“能给老爷子这样的大英雄做寿宴，是我的荣幸！再说了，我跟青青是朋友，帮忙是应该的。这钱，我真不能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