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顾卓飞的病床上,他正用汤匙小心喂着沈青青递来的燕窝。沈青青坐在床沿,白大褂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腕间金镯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温度还合适吗?”她俯身轻声问,发丝垂落在顾卓飞颈侧,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顾卓飞喉结动了动,燕窝滑进喉咙的瞬间,恍惚想起车祸那晚,妻子开车,他坐在副驾。在撞上大货车之前的一瞬间,妻子拼命打方向盘,把副驾的位置避开……
“青青……”他握住她的手腕,指节深深陷进温热的皮肤,“那天……你真的在医院躺了三天?”
沈青青眼底泛起水雾,指尖抚过他腕间的淤青。“医生说煤气爆炸时我离厨房比较远,所以,受的伤比你轻多了。”她轻咬下唇。
“那个婴儿长得很可爱,为什么父母会抛弃她?”顾卓飞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沈青青转身时,阳光在她瞳孔里碎成星子。“还不是重男轻女?”她抱起摇篮里的襁褓,蜃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她就像被暴风雨折翼的小鸟,落在谁家窗台,谁就该为她遮风挡雨。”
夜色漫上来时,顾卓飞倚在床头看着沈青青给蜃妖哼歌。婴儿的哭声在幻境中化作海浪,拍打着记忆的礁石。当沈青青转身时,他张开双臂:“来,我们三个再看会儿月亮。”她走过来依偎在他肩头,发间星芒与窗外月色交融,像两片重叠的银河。
一个月后,沈青青在城外的山坡上为陶铁铸了一座坟。
她亲自挑选石料,精心雕琢墓碑,墓碑上刻着“陶铁之墓”西个大字,简单而庄重。
“饕餮最贪恋人间烟火,”她轻声说,“可他最后闻到的却是冰霜与血腥。”风卷起她衣摆的瞬间,陆渊从树后转出。
“陆教授,你怎么也来了?”
陆渊叹了口气,“陶师傅和我是同道中人哪。当然,我只是好吃,可没有他那么大的胃口。想起他还托我帮他找个朋友,首到现在我还没有头绪。”
他拿出那块青铜碎片,放在掌心。凹凸的纹路硌着掌心肌肤,幽绿色的铜锈在烛光下泛着诡谲光泽,像某种沉睡的古老文字。
自从拿到这块碎片之后,他遍阅能够查到的所有古籍。油灯在案头摇曳,将深夜的窗棂映成昏黄色,泛黄的竹简堆成小山,羊皮卷轴在青石砖上铺展如星图。可任凭他如何对照《禹贡九州鼎录》,细考《殷墟卜骨集注》,甚至托人誊抄了少府监的前朝秘档,那些蜿蜒的刻痕始终不曾找到一丝线索。
“你来得正好,我有件礼物要给你……”沈青青突然转身,发间星芒在陆渊瞳孔里炸开。她抬手点向他眉心,陆渊只觉脑中金光一闪,整个人向后跌坐在地。待他清醒时,坟前供着的酒杯里,映着半轮清晖。
陆渊摸遍全身,并无任何多出来的物件,“这杂毛鸟,送我什么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