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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指尖的钢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针尖的淡黄粉末让我太阳穴突突首跳。
十年前灭门案的毒物报告在记忆里翻涌，证物科老王被腐蚀成蜂窝状的喉骨照片突然闪过——那瓶掺了曼陀罗花粉的龙舌兰，当时就摆在江枭办公室酒柜第三格。
“七个替身。”我踹开歪倒的藤椅，唐装领口内侧的暗纹刺得人眼睛发疼。
蒋老头最爱显摆他祖传的苏绣手艺，每件衣服领子都藏着北斗七星的银线，可眼前这七件衣服的星图全被改成了倒悬的十字。
老式留声机的唱针卡在唱片裂纹里，杂音混着蒋老头三天前跟我碰杯时的醉话：“林小子，糖水铺地窖第三坛杨梅酒底下……”他当时蘸着酒水在桌面画了个残缺的八卦，现在想来那缺的一角正对着江枭新收购的科技园方位。
苏夜突然扯开唐装下摆，露出内衬上斑驳的茶渍。
我摸出证物科顺来的紫外线笔，茶渍在紫光下显出血手印轮廓——拇指第二节有蒋老头年轻时被柴刀砍伤的月牙疤。
“他给我们留了门路。”我把紫外线笔咬在齿间，抬脚碾碎唱机转盘。
黄铜轴承里掉出半截蜡封的油纸，苏夜用手术刀挑开封口时，我闻到了蒋老头特制的艾草烟丝味。
糖水铺后巷的下水道盖板被掀开西十五度角，我数着第七根生锈的钢筋横梁往下摸，指尖触到冰凉的陶瓷坛口。
坛底压着的族谱残页还带着潮气，墨迹晕染的“沈”字像团化开的血。
“民国七年，沈家祠堂。”苏夜突然把钢针扎进自己虎口，针尾颤动的频率和她解剖尸体时检测神经反射一模一样，“看族谱背面的拓印。”
翻过残页的瞬间，我后颈的天眼印记火烧般灼痛。
拓印的祠堂梁木上刻满人脸，最中央那张分明是三天前跳江的货运司机——他后脑勺的胎记还印在我拍的现场照片里。
更诡异的是所有面孔的嘴角都被刻成向下撇的弧度，和蒋老头衣服上倒悬的十字如出一辙。
“沈家每代要选个守祠人。”暗处突然响起沙哑的烟嗓，蒋老头从下水道拐角转出来时，手里提着的鲤鱼灯笼只剩半边鱼尾，“八十年前那任守祠人偷了祠堂的镇魂钉，结果……”他忽然剧烈咳嗽，灯笼里飘出的火星在墙上投射出个吊颈的人影。
我甩出泰瑟枪的瞬间，苏夜己经用钢针抵住老头喉结：“你袖口的尸斑是三天前搬运冷库冻尸留下的。”她指尖一挑，老头袖管里掉出半盒印着江氏集团标志的火柴，“江枭的狗还是受害人？”
老头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碗口大的伤疤泛着青紫。
我摸出紫外线笔照上去，疤痕边缘赫然显现出沈家族谱上的密纹。
“他们拿我试新药。”他笑得咳出血沫，“曼陀罗花粉混着祠堂地窖的老酒，灌进去能让人看见……”话没说完突然瞳孔扩散，耳后冒出缕掺着荧光的白烟。
苏夜甩出三根钢针封住他穴位时，我闻到那股熟悉的防腐剂味道——和杨记者尸体指甲缝里残留的一模一样。
蒋老头最后挣扎着在我掌心画了个歪扭的八卦，断气时眼睛首勾勾盯着我装族谱的密封袋。
韩道士出现得比下水道的老鼠还悄无声息。
他道袍上的八卦图用夜光涂料描边，拂尘柄端镶着的摄像头闪着红光。
“二位身上缠着七重业障。”他甩拂尘扫开苏夜的手术刀，道袍翻飞间露出腰间别着的警用甩棍，“不如让贫道……”
我抬脚踹飞他刚摸出来的二维码立牌：“去年扫黄打非端掉的算命诈骗团伙，主犯韩三清。”泰瑟枪顶着他下巴滑到喉结处的易容面具接缝，“江枭给你多少加班费？”
“别戳别戳！”韩道士突然掐着女声尖叫，撕下面具露出张满是烫伤的脸，“沈家小妹还在等你们！”他哆嗦着掏出个碎屏手机，监控画面里闪过半张苍白的脸——那女孩右眼尾的泪痣，和沈家族谱首页的画像分毫不差。
我们踹开城中村诊所铁门时，输液架上挂着的葡萄糖瓶子还在摇晃。
沈少女的病号服袖口沾着化工厂特有的硫磺味，床底散落的药盒印着江氏生物科技的标志。
苏夜突然扯开窗帘，月光照在墙面的镜子上，裂纹恰好组成沈家族谱的图腾。
镜面右下角有块指甲盖大小的完整区域，映出沈少女缩在墙角的身影。
她正把注射器里的淡黄色液体慢慢推入布娃娃体内，哼的儿歌调子和老式留声机里的《雨打芭蕉》诡异重合。
当注射器针头戳到娃娃心脏位置时，所有镜子突然同时炸开蛛网状的裂痕。
沈少女的指甲缝里嵌着镜面碎屑，我捏住她手腕时，那些碎屑突然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
她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苏夜甩出的三根银针，针尾悬着的红绳和病号服扣子缠成死结。
“天眼开！”我咬破舌尖强行催动能力，血腥味混着脑仁炸裂般的剧痛。
沈少女记忆里翻涌的片段像是被硫酸泼过的胶片——穿旗袍的女人在祠堂梁木刻脸谱，戴防毒面具的人往输液袋灌黄色液体，还有布满青苔的下水道井盖突然长出尖牙。
苏夜的钢针扎进我后颈大椎穴：“再撑三秒！”她指尖传来的寒意让我想起解剖室的不锈钢台面。
模糊画面里闪过半张地图，江氏科技园的标志被红笔圈了七层，边缘还画着和族谱背面相同的倒三角符号。
“咳！”我扶着输液架呕出酸水，太阳穴突突首跳的血管里像是爬满了蚂蚁。
天眼系统的副作用比上次更凶险，视网膜上残留的影像里，有个穿道袍的背影正在给沈少女注射某种紫色药剂。
韩道士的拂尘扫过我后腰时，铜钱串发出催命符似的脆响。
“林组长脸色不太好啊？”他假模假式要给我把脉，袖口露出的半截纹身是江枭私人保镖才有的黑蝎图腾。
我反手扣住他命门穴，指腹摸到层硅胶质感的假皮肤。
诊所后巷的馄饨摊冒着热气，韩道士撕下易容面具的脸在蒸汽里忽明忽暗。
“你每查深一寸，江老板的网就收紧三分。”他往酱油碟里倒出七粒辣椒籽，摆成北斗七星阵，“知道上周失踪的线人老K吗？他现在是江氏实验室第43号标本。”
我捏碎瓷勺抵住他颈动脉：“你给沈少女注射的紫色药剂，瓶底编码是江氏实验室的批号。”馄饨汤表面浮着的油花突然聚成沈家族谱图腾，韩道士趁机甩出道袍里藏的荧光粉，迷眼的蓝雾中传来他逐渐远去的怪笑。
苏夜正在用手术刀剥开布娃娃的棉絮，填充物里混着晒干的曼陀罗花瓣。
“药盒上的防伪码被刮花了，但批号前缀是江枭私人实验室专用的X系列。”她把紫外线笔丢给我，“看娃娃眼睛。”
塑料眼珠在紫光下显出厂商标识——江氏集团三年前收购的玩具公司。
更诡异的是瞳孔位置刻着微缩版祠堂梁木图案，那个本该是货运司机胎记的位置，现在变成了沈少女病历卡上的住院编号。
“地图。”我抓起沈少女涂鸦的纸巾，上面用碘酒画的鬼画符在苏夜的试剂滴管下逐渐清晰。
江氏科技园3号楼的平面图浮现出来，地下二层仓库的位置被人用血渍点了个红点，旁边画着倒悬十字。
远处突然传来救护车警笛声，苏夜把族谱残页塞进证物袋时，我注意到她虎口新添的针孔在渗血。
“蒋老头临死前画的八卦，”她突然用钢针在墙上刻出卦象，“缺的那一爻正好对应我们缺的...”
我接住从通风管掉下来的监控录像带，裹着的外包装印着糖水铺的标志。
录像带表面的霉斑组成了个模糊的时间戳：2009/11/23——正是富豪灭门案发生前七十二小时。
苏夜的钢针突然钉在诊所日历上，11月23日那页被人撕去半角。
残存的纸边切口处，我闻到了蒋老头特制艾草烟丝的焦苦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