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后颈的条形码还在冒烟,我扯开她立领风衣时,三指宽的烙印己经烧穿三层真丝衬衣。
那串数字在焦黑的皮肉间若隐若现,像极了江边焦尸脚踝上的条形码。
“别碰。”她拍开我的手,婚戒内侧的分子式在黑暗里泛着磷火似的幽光,“是纳米追踪器。”
我摸出应急凝胶的手僵在半空。
密道深处传来冰层开裂的脆响,像是有人正在嚼碎十年前的骸骨。
黄律师的雪茄盒还在循环播放临终录音,那截断断续续的电子音突然插进一句:“……冷冻舱密码是女儿生日……”
苏夜突然攥住我的腕表,表盘倒映出她瞳孔里跳动的数据流:“江枭在销毁证人链,梁证人可能带着第二把钥匙。”
我们撞开暗门时,陈锋的加密通讯正好弹出来。
全息投影里的刑警队长正扯着领带骂街:“姓林的!法医室说江边焦尸防腐剂成分和二十年前——”
“老陈,借你卫星权限用用。”我踹开通风管道盖板,腐锈的铁屑簌簌落进领口,“要查十年前梁证人在码头装卸的货柜编号。”
苏夜突然按住我的肩膀。
她指尖残留的焦糊味混着雪松香,让我想起警局证物室里那些发霉的卷宗。
三米外的配电箱上挂着半条银链子,坠子是个缺角的珐琅蝴蝶——和梁证人总揣在怀里的怀表吊坠一模一样。
“他故意留下的。”苏夜用解剖刀挑开蝴蝶翅膀,里面藏着块沾血的芯片,“施保镖的机械臂有基因采样针。”
我盯着芯片边缘的锯齿状裂痕,喉头突然泛起铁锈味。
天眼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炸开时,陈锋的骂声变得像隔着海水般模糊。
那些漂浮的记忆碎片里,梁证人被机械臂抵在集装箱上的画面突然倒带——等等,他挣扎时扯下的纽扣滚进了排水沟!
“东南角,货运电梯。”我抹掉鼻血踉跄起身,苏夜的冷香突然逼近。
她往我嘴里塞了颗薄荷糖,甜腻里裹着止血剂的苦。
电梯井里的钢丝绳还在晃悠。
我摸着扶手上新鲜的凹痕,想起三小时前江枭抚过黄律师雪茄盒的姿势。
那个穿高定西装的男人临走前,曾用鞋跟碾过电梯按钮——现在那里残留着半枚带鱼腥味的脚印。
“是船坞防腐剂。”苏夜突然蹲下身,镊子尖夹起一片蓝绿色鳞状物,“梁证人上周去过冷冻货舱。”
当我们撬开第七个集装箱的电子锁时,冷气裹着二十年前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成箱的财务报表堆里埋着个老式保险箱,密码盘上沾着梁证人的汗渍。
天眼系统的蓝光扫过第三圈时,我突然看到记忆碎片里颤抖的手指——他按的是女儿忌日。
箱子里除了泛黄的亲子鉴定书,还有张磁卡贴着“B区仓库”的标签。
苏夜用激光笔扫描时,标签背面浮出江枭集团的鹰隼水印,只是鹰爪位置多了道新鲜的折痕。
“他在暗示方位。”苏夜突然把磁卡按在窗玻璃上,夕阳透过卡面缺口在地面投出箭头阴影,“西侧废弃仓库,通风口第三根钢架。”
翻过铁丝网时,我的战士靴底突然打滑。
苏夜拽住我背包带的瞬间,我们同时看见栅栏上勾着缕灰白头发——梁证人总爱抹发油的板寸头,绝不会掉这么长的发丝。
“是饵。”我扯下那缕头发,指腹搓开人造纤维的触感,“但江枭不知道……”话没说完,苏夜突然捂住我的嘴。
她耳垂上的分子式耳钉正在发烫,那是遭遇电子监视时的警报器。
仓库卷帘门在暮色中裂开道缝,冷风裹着机油的酸味往外渗。
我数到第三个生锈的铆钉时,听见门内传来重物拖拽声——像是有人正把昏迷的梁证人往冷冻舱方向拖。
苏夜的婚戒突然开始震动。
当我们摸到备用通道的闸阀时,她突然盯着阀轮上的黏液说:“和江边焦尸的防腐剂同批次。”
我转动阀轮的手顿了顿。
二十米外的装卸区突然亮起探照灯,施保镖的机械眼在钢架上折射出猩红的光斑。
他脚下踩着梁证人的工装裤,裤兜里露出半截冷冻舱操作手册——封皮上的鹰隼水印正在渗血。
卷帘门突然被风吹得哐当巨响,我们猫腰钻入通风管道的刹那,某种金属关节转动的吱嘎声贴着管道壁爬过来。
苏夜后颈的条形码又开始发烫,这次在铁皮上烙出一串跳动的数字倒计时。
我后槽牙咬碎了半颗薄荷糖,甜腥味混着机油在舌尖炸开。
施保镖的机械眼咔嗒转动,猩红光斑扫过钢架时在苏夜发梢凝成一道血线。
她食指在阀轮黏液上画了个分子式,我认出那是船坞防腐剂与人体汗液混合后的降解公式。
"十秒。"她突然攥紧我手腕,婚戒震频通过骨传导在我耳蜗里炸开倒计时。
通风管道的锈屑簌簌落在战术背心上,我摸到裤兜里那截冷冻舱操作手册——封皮渗血的鹰隼水印突然硌得掌心发烫。
钢架第三根横梁挂着捆生锈的吊钩,被穿堂风撞出类似骨哨的呜咽。
我扯下战术腰带甩向东南角的废油桶,金属搭扣撞上铁皮发出闷响。
施保镖的机械臂液压管骤然收缩,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猛然转向。
苏夜踩着我的膝盖翻上横梁,风衣下摆扫过生锈的滑轮组。
当施保镖的合金战靴碾碎油桶时,她正用解剖刀划开滑轮组的安全栓。
三十公斤重的铁链裹着二十年陈灰轰然坠落,在钢架上砸出教堂丧钟般的轰鸣。
"走!"我拽着苏夜扑进仓库阴影,背后传来机械关节过载的尖啸。
施保镖撕开铁链的爆鸣声里混着江枭集团的电子合成音警报,像有无数个黄律师在雪茄烟雾里咳嗽。
应急手电筒的光圈扫过满地油污时,苏夜的婚戒突然发出高频震颤。
那些漂浮的尘埃在蓝光里显形,勾勒出三小时前梁证人被拖拽的移动轨迹——拖痕在第七根承重柱前诡异地首角转弯。
"全息投影折射。"苏夜用镊子夹起块碎玻璃,上面沾着未凝固的合成血液,"江枭改良了殡仪馆的遗体告别技术。"她耳钉在玻璃表面折射出坐标网格,我突然想起证物室里那台被篡改过的全息投影仪。
顺着折射角度摸到暗门时,我的战术靴踩碎了只冻僵的蓝尾蝶。
天眼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闪烁,那些记忆碎片里梁证人总爱抚摸的怀表吊坠突然放大——珐琅蝴蝶缺失的右翅纹路,竟与暗门电子锁的密钥轨迹重合。
"别用天眼!"苏夜突然用冰凉的镊子夹住我眼皮,止血剂的苦味盖过了防腐剂腥气,"你视网膜在渗血。"她指尖划过电子锁的瞬间,暗门突然弹出个老式磁带仓,正是黄律师雪茄盒里缺失的那半截录音带。
磁条在昏暗中泛着尸斑似的褐黄,苏夜用发卡挑开卡壳处时,我听见二十年前的雨声混着集装箱碰撞的闷响。
某个年轻版江枭的声音突然切进来:"...冷冻货舱要处理干净,特别是亲子鉴定报告..."
暗门后的密室空无一人,只有排监控屏闪着雪花点。
当苏夜用激光笔扫描操作台时,我注意到键盘缝隙卡着片蓝绿色鳞状物——和电梯井里发现的船坞防腐剂同批次。
"是鱼鳞。"我突然捏碎那片硬物,腥咸汁液渗进掌纹,"梁证人被转移前在吃腌鲭鱼。"那些记忆碎片突然重组,天眼系统不受控地闪现出冷冻舱操作手册的某页批注——江枭集团运输船每周三会在7号码头补给腌制品。
苏夜突然把磁卡按在监控屏上,夕阳透过鹰隼水印的缺口在地面投出箭头阴影。
当我们掀开控制板追踪信号源时,某个隐藏文件夹突然自动播放视频——梁证人被倒吊在冷冻舱里的画面闪过0.3秒,他脚踝的条形码正在渗血。
"声纹陷阱。"苏夜突然扯断数据线,但为时己晚。
通风管道传来机械臂撕裂钢板的巨响,施保镖的电子合成音混着江枭的笑声在密室回荡:"林警官,证人说要给你留个纪念品。"
操作台抽屉弹开的瞬间,防腐剂浓雾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摸到张泛黄的船票,日期是女儿忌日当天的7号码头。
苏夜用镊子夹起压在船票下的纸条时,梁证人的血正从"老地方"三个字上往下淌,在泛潮的水泥地上洇出蓝尾蝶振翅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