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踹开锈蚀的排水栅栏时,暴雨正顺着她后颈往我领口里灌。冰凉的雨水顺着肌肤流淌,带来刺骨的寒意,触感犹如无数细小的冰针在皮肤上游走。 防弹衣下那张船票紧贴着肋骨,被体温烘出档案室特有的霉味——和十年前的结案报告如出一辙。我不经意间瞟了一眼船票,隐隐觉得它似乎有些异样,仔细一看,竟发现船票边缘似乎有一条极细的缝隙,像是有夹层,但我没多想。 "十米外三个热源。"我抹了把睫毛上的雨水,视网膜残留着天眼回溯的蓝光。那蓝光在黑暗中闪烁,刺得眼睛生疼,视觉上犹如被尖锐的光线切割。 那些穿着连体雨衣的守卫正沿着集装箱堆叠的迷宫巡逻,橡胶靴踩在积水上发出黏腻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货场里格外刺耳,听觉上仿佛是砂纸在摩擦。 苏夜突然按住我肩膀,解剖刀挑开我耳后沾着的荧光水母。 那团凝胶状生物在刀尖挣扎着膨胀,突然爆开成细小的发光孢子。在视觉上,那些孢子如同一群闪烁的萤火虫,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闭气!" 我们同时滚进集装箱夹角,孢子群擦着发梢掠过。 五米外的监控探头应声炸开,飞溅的玻璃渣里裹着某种黑色粘液,在雨水中滋滋作响。那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带着危险的气息。 "江枭养的水母会吃电路板。"苏夜撕开密封袋,将解剖刀浸入防腐液中,"上次在停尸房,它们啃掉我三台离心机。" 我盯着她手腕内侧新添的灼伤痕迹,突然想起冰酷男孩指甲缝里的荧光碎屑。 天眼的副作用开始发作,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把记忆切成碎片——结案照片里烧焦的保险柜,此刻正与眼前集装箱的条形码重叠。其实,天眼是一种通过特殊脑电波技术获取信息的设备,它在运行过程中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的负荷,所以才会有副作用。当受到外界高频噪音干扰时,它的影像就会变得混乱,而苏夜敲击太阳穴的特殊手法,能刺激大脑特定区域,使天眼残留影像恢复清晰。 "别分神。"冷金属突然贴上我颈动脉,苏夜的听诊器缠着三根银丝,末端系着微型摄像头,"九点钟方向,通风管。" 生锈的铁管横贯整个货场,每隔二十米就有一处焊接补丁。雨水冲刷着管壁的深褐色污渍,我眯起眼调整焦距——某个补丁缝隙里露出半片暗金色织物,是十年前刑侦队统一配发的防弹内衬。 "活板门在第三个补丁下方。"我按着抽痛的肋骨比划路线,"但管道里..." 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突然窜进鼻腔,那刺鼻的气味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苏夜己经撬开排水沟盖板,指间夹着三枚柳叶刀:"走水路,他们用次氯酸溶液掩盖尸臭。" 污水漫过作战靴时,我听见头顶传来滑轮转动的吱呀声。那声音仿佛是老旧的木门在风中嘎吱作响。 三十米高的龙门吊悬着六个密封铁罐,像巨型棺椁在暴雨中摇晃。 某个罐体突然渗出荧蓝色液体,滴落水面绽开成箭簇形状。在视觉上,那液体如同一朵盛开的蓝色花朵。 "冷冻舱。"苏夜的声音混着金属共振,"活体运输时用来维持生命体征。" 我摸到腰间配枪的保险栓。 那些铁罐的吊装方式太熟悉了——和灭门案现场吊灯上缠绕的钢丝绳,打着同样的蝴蝶结。 货场深处突然炸开警报,红蓝光束劈开雨幕。那红蓝光交替闪烁,在视觉上如同恶魔的眼睛。 我们同时扑进最近的集装箱阴影,看见西个白大褂推着尸床冲向龙门吊。 盖尸布被狂风掀起一角,露出青灰色的脚踝,上面纹着衔尾蛇环绕的六芒星。 "是档案室火灾的幸存者。"我咽下喉间铁锈味,天眼强制调取法医报告,"他脚踝应该有三度烧伤。" 苏夜的解剖刀突然抵住我喉结:"你看了我的加密档案?" 没等我回答,尸床己滑入地下通道。 七名守卫呈楔形阵逼近,为首的正在调试肩扛式声波炮。 暴雨在炮口凝结成冰晶,折射出他们防毒面具上的诡异涂装——微笑的佛陀顶着骷髅头。 "跟着尸床进核心区。"我扯下战术腰带上的电磁干扰器,"但需要诱饵。" 苏夜突然咬开钢笔尾端,殷红药液顺着手腕静脉推入。 她锁骨处的衔尾蛇纹身开始蠕动,在暴雨中蒸腾起血雾:"九十秒后,西北角会传来孕妇临产的呻吟声。" "你给自己注射什么鬼东西?" "法医的职业道德。"她甩出听诊器缠住龙门吊钢索,"现在跑!" 我们踏着尸床消失的轨迹冲刺时,背后传来守卫的咒骂。 声波炮震碎三个污水井盖,腐臭的蒸汽里,我瞥见苏夜后颈浮现出电子纹身——和江枭私人飞机尾翼的图腾一模一样。 地下通道的液压门正在闭合,尸床金属轮溅起的火星照亮门缝。 我甩出电磁干扰器的瞬间,苏夜的解剖刀插进控制面板。 门缝擦着战术靴闭合时,某辆越野车的远光灯突然刺穿雨幕,在监控屏幕上投出锯齿状光斑。 "看来有第三方入场了。"苏夜按亮冷光棒,照着墙上的血色箭头——那分明是用十年前警用荧光涂料画的。 我摸到腰间震动的卫星电话,显示屏跳动着乱码。 某种高频噪音穿透防弹头盔,把天眼残留的影像搅成漩涡。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听见重机枪上膛的金属撞击声,混着带潮汕口音的冷笑。 冷光棒在苏夜指间转了个圈,血色箭头突然开始渗水。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尝到铁锈味混着柴油的恶心味道——这他妈根本不是荧光涂料,是稀释过的血浆。 “潮汕帮的改装车。”我踢开脚边炸碎的防毒面具,上面佛陀的第三只眼正在融化,“江枭连黑市车手都收买了?” 话音未落,六道疝气大灯突然从货场西角亮起。 刘毅的越野车碾过污水井盖,改装过的排气管喷出蓝火。 这小子今天套着件花衬衫,领口金链子晃得人眼疼,左手义肢的机械指节正在转蝴蝶刀。 “林警官,雨天路滑。”他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刀尖挑着个熟悉的证物袋——里面正是我从档案室偷出来的船票,“要不要搭顺风车去公海?” 苏夜的解剖刀擦着我耳垂飞过,钉在越野车后视镜上。 镜面裂开的瞬间,我听见钢索崩断的脆响。 三十米高的冷冻舱突然倾斜,荧蓝色液体瀑布般浇在刘毅车队前,地面顿时腾起腐蚀性白烟。 “跑!”我拽着苏夜扑向生锈的龙门吊支架,声波炮的震荡波把身后集装箱掀飞三米。 半空中炸开的货柜里飘出成团的荧光水母,像鬼火似的黏在追兵防弹衣上。 刘毅的咒骂混着潮汕脏话在雨幕里炸开:“混蛋!那批货价值……” “两千万美金。”我贴着钢架滑到二层平台,摸出电磁干扰器往承重柱上一拍,“但你现在该操心冷冻舱的违约金。”整个货场的照明系统应声爆出电火花,五台冷冻舱像下饺子似的砸进车队中间。 苏夜突然按住我后颈,解剖刀柄敲在我太阳穴上。 天眼残留的混乱记忆突然清晰——那个被声波炮震飞的守卫,防弹衣内侧口袋露出半截金色门禁卡,卡面烫印的暗纹是江枭私人俱乐部的标志。 “十点方向,穿鳄鱼皮鞋的。”她甩出听诊器缠住钢架,借力荡向下方管道,“他躲炮火的姿势像在自家客厅。” 我几乎笑出声。 这帮亡命徒里混着个穿订制牛津鞋的公子哥,踩在污水里蹦跶得像在跳踢踏舞。 当他第三次摸向腰间加密对讲机时,我甩出战术腰带缠住他脚踝,电磁脉冲器首接按在他金丝眼镜上。 “你们安保主管是不是叫毒蝎?”我揪着他领口撞向控制箱,他袖扣刮下块带编码的金属牌——和冷冻舱运输单上的签收码一模一样,“说!备用通道在哪?” 就在我揪着公子哥领口,逼问备用通道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似乎突然凝固了,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远处传来车辆引擎的轰鸣声,那声音越来越近,我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紧接着,刘毅的改装车撞开燃烧的货柜出现在眼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苏夜突然拽着我后仰,三发子弹擦着喉结钉进控制箱。 刘毅的改装车撞开燃烧的货柜,车载重机枪正在预热。 那个潮汕车手探出半个身子,防风镜上结着冰碴,右手虎口纹着只衔尾蛇。 “要活的!”刘毅的义肢抓住车顶架,机械手指突然弹射出带倒钩的钢索,“江先生要那个法医的……” 我抢过公子哥的加密对讲机砸向车灯,拉着苏夜跳进爆裂的消防水管里。 高压水柱把我们冲进B区时,苏夜突然扯开我防弹衣,船票在暴雨中瞬间泡发成纸浆,露出夹层里的磁条。 “掌静脉扫描仪。”她把磁条按在生锈的阀门上,我这才发现所谓排水阀根本是太平间冷库的密封门,“准备好见真正的尸体派对了吗?” 门轴转动的瞬间,某种混合着雪茄和腐肉的味道涌出来。 我的卫星电话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屏幕上的乱码突然组成个倒计时——00:59。 苏夜锁骨处的电子纹身开始频闪,和冷库墙上的应急灯同步泛出青灰色。 货场方向突然传来重物坠海的巨响,刘毅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我们踩进漫过脚踝的冷库积水时,听见身后密封门传来七重机械锁扣死的声音,像是有人给棺材钉上最后一颗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