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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丹丸砸在韩婉儿脚边青砖上时，她正扬着下巴冷笑——
方才她命家将掀翻素芯的药柜，看那些晒干的灵草混着药杵滚得满地都是，想着这废脉嫡女又要跪在地上捡半天，连今日给三夫人煎的安神汤都要误了。
可下一刻，"滋啦"声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韩婉儿低头，就见脚边青砖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青烟里飘出焦苦的药味，半块砖眨眼成了漆黑的粉末。
她后颈的寒毛"刷"地竖起来，下意识退了两步，金步摇上的珍珠撞在额角，疼得她倒抽冷气。
"妖术！"跟在她身后的家将举着火把后退，慌乱中撞翻了素芯的药柜。
几株千年紫芝骨碌碌滚到韩婉儿脚边，她厌恶地抬脚去踢，却见那紫芝沾到黑粉末的地方立刻蔫了叶子，吓得她赶紧缩回脚。
"住嘴。"苍老的声音像块镇纸，"咚"地压在混乱上。
韩德昌柱着龙头拐杖走进来，银须被穿堂风掀起几缕。
他弯腰捡起半块残砖，指腹擦过腐蚀处，指节因用力泛白：
"这是灵宠进化时的'破妄丹'，能灼穿阴邪之气。"他抬眼看向素芯，目光里多了丝探究，"韩家百年没出过能让灵宠异变的炼药师了。"
韩婉儿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盯着素芯怀里那团白绒绒的东西——胖嘟嘟正歪着脑袋舔爪子，头顶的紫晶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哪有半分"妖宠"的凶相？
她喉头一哽，拔高声音："宗老！
她分明是用邪法......"
"我韩家以药立族。"韩德昌打断她，拐杖重重顿在地上，"真邪法还是真本事，等看过她的炼药记录便知。
素芯，明日巳时，带胖嘟嘟去祠堂，向族中长老说明今日异变。"
素芯福了福身，眼尾微挑。
她瞥见韩婉儿发颤的指尖——
那里沾着半片碎符纸，边角还留着朱砂画的引魂咒。"自然。"她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只是......不知是谁急着把消息捅到姐姐耳朵里？
若真是为韩家好，何不在族会上光明正大说？"
韩婉儿的脸白了又红。
她最恨素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偏生自己方才确实让白芷用传讯符报信——
她原想借家将之手拆了素芯的药柜，再以"养护灵宠不当"为由，把她从医堂赶去扫茅房。
可如今倒好，宗老竟说这是灵宠异变？
"你！"她跺了跺脚，金步摇上的珍珠甩得噼啪响，"明日祠堂见！"转身就走，裙角带翻了个药罐，里面的赤焰草撒了满地。
家将们忙跟着退出去，连滚带爬撞翻了门槛。
小桃关上门，嘀咕着去收拾药柜，素芯却摸着胖嘟嘟凉丝丝的耳朵，盯着它头顶若隐若现的紫色晶体。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时，她正捏着玄火纹戒。"因果碎片吸收完成，丹炉模拟器升至二阶。"
与此同时，那座原本只有巴掌大的青铜小鼎突然在意识里膨胀，鼎身浮现出古老的纹路，像燃烧的火焰。
"喵。"胖嘟嘟用脑袋蹭她下巴，紫眼睛里的星河转得更快了。
素芯低头，正撞进它圆溜溜的瞳孔里——
那里映着她袖中半露的幽域引魂牌，牌上的六瓣黑花，正随着胖嘟嘟的呼吸，缓缓渗出极淡的紫。
"原来你早就在等我了。"她轻声说，指腹抚过戒指上的玄火纹。
前一世在实验室熬夜看古籍时，她总觉得"因果"二字虚无缥缈；
可如今，当胖嘟嘟的毛蹭过她手腕，当鼎纹在意识里发烫，她突然明白——
这具身体里的因果，早就在等一个能握住它的人。
窗外起了夜风，吹得窗纸簌簌响。
素芯瞥见院角槐树后闪过道影子——是白芷。
那女子背对着她，手中符纸泛着幽光，笔尖在符面快速游走，也不知记录了多少今日的事。
"小姐，药柜收拾好了。"小桃的声音惊飞了槐树上的麻雀。
素芯收回视线，把胖嘟嘟塞进怀里："去膳房拿块桂花糕，给胖嘟嘟当夜宵。"
小桃应了一声出去，素芯这才摸到床头暗格。
暗格里躺着块巴掌大的黑玉，正是系统说的"因果碎片"。
她刚触到黑玉，意识里的青铜鼎突然发出嗡鸣，胖嘟嘟"噌"地竖起耳朵，小爪子"啪"地拍在黑玉上。
黑玉表面浮起金色纹路，像血脉在流动。
素芯盯着那些纹路，恍惚看见火光中的宫殿——红墙被烧得焦黑，飞檐上的神兽嘴里吐着火焰，有人在喊："唤醒者......归来......"
"叮——因果回溯功能己解锁，当前可回溯三日内存留因果。"
素芯猛地回神，额角沁出薄汗。
她看向胖嘟嘟，它正歪着脑袋舔黑玉，紫眼睛里的星光比刚才更亮了。
"原来你能感应到这个。"她喃喃道，把黑玉收进戒中。
玄火纹戒突然发烫，像在回应她的话。
与此同时，韩府西院的绣楼里，烛火在韩婉儿妆台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白芷跪坐在她脚边，递上一张符纸："那毒丹并非临时所制，而是早在胖嘟嘟体内酝酿多时。"
韩婉儿捏着符纸的手一紧，符角立刻卷了边。
她盯着符面上浮现的画面——素芯的药房里，胖嘟嘟趴在药柜上，嘴里吐着紫色丹丸，丹丸落进装着赤焰草的陶瓮，草叶立刻泛起生机。
"看来她早有准备......"她咬着后槽牙，"宗老今日护着她，明日祠堂里长老们可未必。"
白芷低头，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的《韩氏族规》："明日族议，小姐若要动她，需得有更确凿的把柄。"
"把柄？"韩婉儿冷笑，"她那灵宠能喷毒丹，这就是把柄！
我就说她豢养邪宠，危害族人......"
"小姐。"白芷突然打断她，"韩家以药立族，宗老最厌弃'莫须有'。"她抬眼，目光像淬了冰，"要动素芯，得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韩婉儿盯着白芷眼底的冷光，忽然打了个寒颤。
她把符纸揉成一团，扔进铜炉："随你安排。
但我要她......"
"明白。"白芷起身，"明日族议，小姐只需按我说的做。"
月光爬上窗棂时，素芯靠在床头，胖嘟嘟蜷成毛团趴在她膝头。
她摸着玄火纹戒，想着明日祠堂里的长老们——大长老最看重炼药资质，二长老总说"嫡庶有别"，三长老......
"喵。"胖嘟嘟突然抬起头，小爪子扒拉她的手腕。
素芯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戒面上的玄火纹正微微发亮，像有火焰在皮肤下流动。
"怎么了？"她轻声问。
胖嘟嘟用脑袋拱她的手，往她袖口里钻——那里还放着幽域引魂牌。
牌上的黑花此时泛着淡紫，和胖嘟嘟头顶的紫晶交相辉映。
素芯忽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因果回溯"。
她闭眼，试着调动意识——青铜鼎再次嗡鸣，眼前闪过片段：
三日前，她在药园采摘赤焰草，胖嘟嘟蹲在石桌上，嘴里嚼着什么；
两日前，韩婉儿的贴身丫鬟往她的药罐里撒了断脉散，却被胖嘟嘟的丹丸融成了水......
"原来如此。"她睁开眼，嘴角扬起笑意。
胖嘟嘟的毒丹不是邪术，是它在替她清理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动作。
次日清晨，韩家祠堂的檀香熏得人鼻尖发痒。
素芯抱着胖嘟嘟走进来，就见韩家十二位长老己在蒲团上坐定。
韩德昌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她："素芯，说说你这灵宠的异变。"
韩婉儿立刻站起来："宗老！
灵宠异变本就罕见，她这胖嘟嘟还能喷毒丹，分明是......"
"姐姐急什么？"素芯打断她，抱着胖嘟嘟走到堂中。
胖嘟嘟歪着脑袋，头顶紫晶突然爆出一道紫光，照在供桌上的《韩氏药典》上——那本书的边角，正有半片虫蛀的痕迹。
"这是'破妄丹'的特性。"素芯指尖轻点紫晶，"它能灼穿阴邪之气，方才照到的虫蛀，是三长老上个月偷偷往药典里塞的蠹虫。"
三长老的脸"刷"地白了。韩德昌眯起眼："你如何得知？"
"胖嘟嘟的异变，是因为它在替我吸收因果。"素芯抚过胖嘟嘟的耳朵，"韩家医堂的药材总少半株，厨房的补汤总缺味药材，这些因果，它都替我记着呢。"
韩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刚要开口，韩德昌却先拍了板："此事尚无定论。
这样......"他看向大长老，"三日后，族中举办'药材辨识与炼制试炼'，素芯与婉儿同场，谁能炼出更上等的丹药，便执掌医堂。"
素芯目光微闪。
她感觉到胖嘟嘟在怀里轻轻抖了抖，小爪子正扒拉她的袖口——那里的引魂牌，黑花上的紫光更浓了。
韩婉儿攥紧了袖中的密信。
她望着素芯从容的眉眼，喉间泛起腥甜——白芷说的没错，这废脉嫡女，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祠堂外的槐树上，一只黑鸟扑棱棱飞起，爪间坠着半片符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因果鼎现，速报幽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