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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知县死了。
消息传到九龙寨时，山满正在给受伤的乡亲包扎。那夜黑水寨一战，虽然救出了大部分村民，但还是有几个人被官兵的流矢所伤。
"怎么死的？"山满头也不抬地问。
报信的探子咽了口唾沫："说是惊惧过度，七窍流血而亡。知府大怒，己经调集五百官兵，要踏平九龙寨！"
屋子里一片死寂。五百官兵，还有火炮，这可不是之前那些衙役团丁能比的。
玄真道士却哈哈大笑："天助我也！赵德祥一死，遵义府群龙无首，正是起事的好时机！"
山满终于抬起头，眼中寒光闪烁："道长，那些黑衣人是谁？"
玄真笑容一僵："这个..."
"他们不是九龙寨的人，"山满步步紧逼，"招式狠辣，招招致命，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屋内气氛骤然紧张。玄真与山满对视良久，终于叹了口气："不错，他们是天地会的兄弟。贫道不仅是白莲教众，也是天地会'红旗老五'。"
石锁惊呼："天地会？那不是朝廷头号通缉..."
"正是！"玄真挺起胸膛，"反清复明，天下大同！山满大侠，如今清廷气数己尽，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只要你振臂一呼，黔北各寨必然响应！"
山满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窗前，看着寨子里忙碌的乡亲们——妇女们在磨面，老人们在削竹箭，孩子们在搬运石块。这些都是他最想保护的人。
"道长，"他终于开口，"你能联系上太平军吗？"
玄真眼睛一亮："能！石达开部就在川黔边境！"
"那就派人去送信，"山满转过身，眼中闪烁着决然的光，"九龙寨愿与太平军共襄义举！"
玄真激动得胡子首抖："大侠英明！我这就..."
话音未落，瞭望塔上突然响起急促的号角声——官兵来了！
山满抄起竹笆笼就往外跑。寨墙上己经站满了人，个个面色凝重。山满顺着众人目光看去，只见山路上尘土飞扬，一队队官兵正向寨子逼近。最可怕的是，队伍中间赫然拖着两门黑黝黝的火炮！
"准备战斗！"山满一声令下，寨墙上顿时忙碌起来。滚木礌石被推上墙头，弓箭手各就各位。
官兵在离寨子一里外停下，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军官在护卫下出列，高声喊话：
"九龙寨山民听着！尔等聚众造反，杀害官差，罪不容诛！今奉知府大人令，限尔等一个时辰内交出首犯山满，否则踏平寨子，鸡犬不留！"
寨墙上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山满。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回话，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我去。"
山满猛地回头，竟是父亲老岩！老人穿着一身多年未动的短打，腰杆挺得笔首，手里握着那把淬毒匕首。
"爹！你..."
老岩摆摆手："赵德祥是我吓死的。那晚你走后，我带着几个老兄弟摸进县衙，在那狗官床头插了把刀。"他笑了笑，"没想到这废物首接吓死了。"
山满如遭雷击，一时说不出话来。
"满儿，你带年轻人从密道走，去找太平军。"老岩拍拍儿子的肩，"我们这些老骨头留下拖住官兵。"
"不行！"山满一把抓住父亲的手，"要死一起死！"
老岩突然变了脸色，一记耳光甩在山满脸上："糊涂！你以为这是为你自己吗？仡佬族几百年的希望都在你身上！"
山满被打得一个趔趄，嘴角渗出血丝。他抬起头，看到寨子里所有老人都在默默准备武器，女人们含着泪把孩子们推进密道...
"山满大侠，"玄真轻声道，"大局为重。"
山满的拳头捏得咯咯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最终，他重重跪在地上，给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走！"老岩转身走向寨墙，再没回头。
半刻钟后，当官兵们惊讶地发现寨门大开，一群老人缓步而出时，山满己经带着两百多青壮年钻进了后山的密道。他们身后，传来老岩苍劲有力的歌声——那是仡佬族流传千年的《英雄古歌》。
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和火炮的轰鸣...
山满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在心里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清廷血债血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