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豆包小组几个小的外加蔺瑞安都围了过去,无一不瞪大眼睛表情怪异。
楚宁和苏念还有秦子明互相对视了一眼,踉跄着几步过去,仔细分辨着脚环。
只见灰败的皮肤套着的蓝色脚环上,赫然写着“许峰”!
“许……许峰哥!怎么会是他?”蔺瑞安抬起头,却发现其他人齐刷刷的看着脚环没人理他。
一众人如同被雷劈了那般,定在那里盯着脚环上“许峰”两个字,忘记了呼吸。
怎么会是许峰?腕表明明是自己送给沈宴礼的那块啊!楚宁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被搅拌机打了一分钟,里面都是浆糊。
如果新闻里说的,群众牺牲一人,这里躺着的是许峰,那沈宴礼又去哪了?
“师……师父,他们……”年轻的工作人员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坏了,他无助的看向年长的大叔。
大叔挥挥手,让年轻人冷静下来,他在太平间工作了几十年,也不是头一回看见认错死者的。
“怎么了?人不对?”大叔歪着头追着楚宁的眼神。
到这会了,他也看出来了,这位是家属。
楚宁盯着脚环机械性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大叔懵了,这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啊?
正要说话,脚步声响起,两名警察从门口进来了。
“西山车祸死者家属?”其中一位女警满脸惊讶的看着他们问道。
另一位高个子男警察扭头看着女警小声说道:“我刚打的电话,这就到了?这么快!”
楚宁还没说话,林佳乐从后面一个健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女警的胳膊:“常阿姨!”
“乐乐?你怎么在这啊?”女警吓了一跳,这不是叶岚家的乐乐吗?怎么跑医院太平间来了!
“常阿姨您先别问了,西山……车祸事故!里面有没有个叫沈宴礼的人?”
林佳乐两只手抓着女警胳膊,眼巴巴的仰头望着。
楚宁心跳都快停止了,这里躺着的是许峰,新闻报道群众牺牲一人,那这么说,沈宴礼他……没死!
“有,在VIP重症监护室里,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怎么知道他的?”女警不容林佳乐回答,拎着她的后脖领子就往外送,“不管你是怎么知道那人的,这件事你别搅和进来,回家去!”
楚宁听罢,也不管林佳乐是不是还在女警手里了,转身就往电梯间跑,众人跟在后面。
身后传来林佳乐的吼声:“宁姐!等我啊!”
接着就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还有女警的惊呼:“诶!乐乐你别跑!”
林佳乐朝身后挥着手:“谢谢常阿姨,等闲下来我再告诉您怎么回事!”
众人赶到重症监护室的时候,里面还在抢救,透过落地玻璃窗,能够看到那人面色苍白,在除颤仪的作用下,一次次毫无知觉的向上弹起。
楚宁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一旁的心电监护仪,首到那条线又有规律的划开,才松了一口气在地上。
“宁宁!”温久从电梯间的方向疾步走来,远远的跟着拄着手杖的蔺北乔。
秦子明和苏念两个人合力将楚宁搀扶起来。
楚宁回头看去,见师父师母一脸焦急的朝自己走来,委屈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乔叔,久姨。”
“小姑姑,小姑父。”
豆包小组纷纷和蔺北乔夫妇打着招呼。
温久点头回应着,同时张开手臂,将楚宁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刚刚小安给我们发消息,我才看到新闻,小宁吓坏了吧?”
温久放开楚宁,打量着她的脸色,看着自家小徒弟惊魂未定的样子,格外心疼的伸手摸了摸楚宁的头。
“爸,您怎么也过来了?”蔺瑞安从休息室拎过来几瓶水,看见蔺北乔,赶紧放在了桌子上过来扶着。
这几天自家老父亲腰上不爽快,应该是年轻时的旧伤又犯了,不管怎么待着都不舒服。
前几天说好了别告诉楚宁,免得她担心,可今天又跑医院来了,多遭罪!
“不放心啊!”蔺北乔任由蔺瑞安扶着他走到落地玻璃窗前,眉头皱成一团。
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身体那个样子,还要去冒险……
他回身看着温久,温久接收到自家先生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宁宁,跟我去那边的休息室,我有事要告诉你,小安你也过来……”
“师母,我想在这里。”楚宁手扒在落地玻璃窗上,那里面躺着她深爱的人,如今生死一线,她不能离开!
温久欲言又止,眼神扫过豆包小组其他人,看向蔺北乔。
“子明,我们先守在这里,那小子没有家人了,刚刚我给陆老爷子那边递消息了,人可能一会就到,麻烦你和念念一起把另外几个小的送回家去吧。”
蔺北乔搂着自家儿子的肩膀,顺道把身体一部分重量压在了蔺瑞安身上,减轻腰部承受的压力。
“乔叔,我不走!”林佳乐胆大,她躲到秦子明身后,指了指落地玻璃窗,“我可是找到他的大功臣!我也想看着他平安无事!”
蔺北乔哭笑不得的看着“大功臣”:“好,大功臣,你不走。”
眼神落到其他三个人身上。
“小姑父,我也不走,里面抢救他的是我妈妈的老师,等他出来我得问问情况。”温择言也指着落地玻璃窗,大言不惭的说道。
蔺北乔一愣,扭头朝玻璃窗里仔细打量着,果然,里面是林雪的老师,当年给他做手术的老主任。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看向趴在苏念身后的温雨湘和蔺瑞瑶,转身朝温久挥了挥手。
“好,师母在这里和你说,宁宁,当年,沈宴礼拒绝和你再联络,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不能,做不到,十年前他受伤了,非常非常非常严重!”温久眼神严肃,但是语气温和。
楚宁微微一愣,师母说话从来都不夸张,更不会浮夸的重复几遍来强调严重程度,如果用了,那一定就是严重极了。
“十年前?师母,您知道些什么?”楚宁颤抖着声音问道,早就怀疑沈宴礼是不是有事瞒着她。
“宁宁,”温久怕刺激到楚宁,伸手搂着她的肩膀,“你还记得当时你被坏人绑架到废弃的工地里,身上被绑了炸弹吗?”
楚宁心里“咯噔”一下,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爸妈的遗体,身上的血迹,炸弹的滴滴声,红色的数字,她当然都记得。
温久见她脸色还好,便放心了些,继续说道:“当年,我记得你说过,是警方的排爆员把你推出那栋烂尾楼的,事后你去警局查了半天,都没找到这个人,对吧?”
楚宁心跳瞬间加速,眼眶泛红,她看着温久,答案呼之欲出。
“对,你猜的没错,那个人是沈宴礼,十年前,是他穿上了排爆服,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推出烂尾楼的。”温久悲切的说道。
“你安全了,他却没能逃出来,爆炸给他带来的伤害非常大,除了心肺爆震伤导致的永久性损伤,身上的骨骼关节,受损也很严重。”
楚宁听着,只感觉心口处压着千斤巨石,闷的她喘不上气,她两只手紧紧捂着心口,仰着头一下下吸着气。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恨了沈宴礼十年,可从未想到过这场荒唐的恨,源头是她自己!
“宁宁!”温久不再说了,她抱着楚宁,两只手一下下摩搓着她的后背,“宁宁,放松。”
楚宁搂着温久的脖子,深吸一口气放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