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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铃碎片在青砖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潘芷瑶腕间翡翠突然发出裂帛声。
陆景渊广袖掠过她染血的衣角，指尖在窗棂上叩出三短两长的暗号。
“云某改日再叙。” 赵云峰抓起佩剑撞开轩窗，蓑衣人踏着檐角卦象水痕疾驰而去。
潘芷瑶正要追出去，药囊里燃烧的艾草灰突然凝成 “酉时三刻” 的篆字。
医馆门前的合欢树飘落第三十七朵残花时，潘芷瑶的绣鞋踏碎了门槛处凝结的艾灰。
王利是正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六个穿着织锦缎的医馆老板围坐在紫檀八仙桌旁，空气里浮动着龙涎香与硝石混杂的刺鼻味道。
“潘姑娘来得正好。” 济仁堂的周掌柜抚着翡翠扳指轻笑，他身后学徒捧着鎏金托盘，上面二十八个青瓷瓶正渗出墨绿色液体，“听说你三日前用艾灸治好了城南张屠户的丹毒？”
潘芷瑶的灵医圣瞳突然刺痛 —— 那些瓷瓶里分明游动着南疆蛊虫。
王利是擦汗的手帕己浸透冷汗，他身后的药柜暗格里，原本存放三七的抽屉正飘出麝香特有的腥甜。
“诸位是要考校医术？” 潘芷瑶指尖拂过案上银针，针尾竟自发卷成问诊时的悬丝状。
当康堂李老板突然剧烈咳嗽，他衣襟上沾染的枇杷露气味里混着西域曼陀罗的酸腐。
廊下传来马蹄踏碎青石板的脆响，陆景渊玄色衣摆扫过门槛时，潘芷瑶腕间翡翠突然映出他左手虎口处的孔雀纹刺青。
“陆某只是路过。” 他倚着门框把玩鎏金匕首，刀刃在黄昏里割裂了周掌柜腰间晃动的药王令牌。
潘芷瑶注意到那令牌背面沾着三日前她给漕工包扎用的桑皮纸碎屑。
济世堂孙老板突然拍案：“既说医术了得，可敢接我们医盟的九转玲珑局？” 他袖中滑落的玉玲珑滚到潘芷瑶脚边，九层镂空球体里三百六十个孔洞正渗出不同毒雾。
潘芷瑶的灵医圣瞳骤然泛起金芒，透过毒雾看见每层机关里都嵌着前世害死她的那味断肠草。
陆景渊的匕首突然钉穿玉玲珑第三层，毒液溅在青砖上蚀出与客栈卦象相同的纹路。
“要赌就赌大的。” 王利是突然抓起柜台后的契约书，纸页间夹着的干枯紫苏叶簌簌作响，“若潘姑娘赢了，你们六家药库任我们取用三十日！”
檐角风铃在暮色里发出类似客栈铜铃碎裂前的嗡鸣，潘芷瑶瞥见陆景渊的暗纹腰封上沾着赵云峰玉佩的云水纹。
她将银针扎入玉玲珑第九层机关，针尖挑起的蛊虫尸体竟与客栈出现的灰鸽尾羽齿痕完全吻合。
“三日后辰时。” 潘芷瑶碾碎蛊虫时，翡翠镯的裂纹突然渗出淡金色药汁，“我要看到九转玲珑局里备齐《毒经》记载的七百二十种剧毒。”
医馆老板们离开时在门槛撒下的雄黄粉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现出东宫特有的孔雀尾羽图案。
陆景渊拔出匕首时，刀刃上残留的毒液正沿着他掌纹蔓延，形成与潘芷瑶灵医圣瞳相同的金线脉络。
王利是颤抖着打开暗格，本该存放契约书的木匣里，静静躺着三枚沾满漕运码头淤泥的铜钱。
暮色将医馆门前的合欢树染成暗金色时，潘芷瑶正对着案几上七碗颜色各异的药汤出神。
陆景渊昨夜钉在梁柱上的鎏金匕首还泛着幽蓝寒光，刀柄垂落的流苏缠着片沾满糖霜的枇杷叶 —— 这疯子竟用暗器给她削止咳药。
“潘姑娘，人带来了。” 王利是擦着汗珠掀开竹帘，两个药童架着个浑身缠满艾草的病人踉跄而入。
那人脖颈处溃烂的皮肤正渗出蓝紫色汁液，腥臭味惊得檐下药杵上栖着的灰雀扑棱棱飞走。
济仁堂周掌柜摇着洒金折扇踱进来，扇面上墨迹未干的 “妙手回春” 西字还往下滴着朱砂：“这位是城南米铺陈掌柜，三日前误触了暹罗商船上的毒麻布袋。” 他故意用扇骨敲了敲病人腰间挂着的东市牙牌，金属撞击声里混着西域曼陀罗特有的酸腐味。
潘芷瑶的灵医圣瞳骤然刺痛，视野里陈掌柜的经脉竟呈现出诡异的孔雀尾羽纹路 —— 与陆景渊虎口刺青如出一辙。
她佯装把脉，指尖触到病人腕间时，翡翠镯突然映出他后槽牙缝里藏着的半片金叶子，边缘刻着漕帮特有的波浪纹。
“若是治不好......” 当康堂李老板从袖中抖落契约书，纸页间夹着的干枯断肠草簌簌作响，“潘姑娘可要记得赌约。”
陆景渊就是在这时踹翻了门外的药碾子。
他玄色衣摆沾满新鲜泥土，怀里却抱着个用锦缎裹得严实的青瓷罐：“城西老槐树下的三十年陈酿。” 他漫不经心地将酒坛掷向王利是，坛口飞出的酒液在半空划出与昨夜毒雾相同的卦象轨迹。
潘芷瑶突然抓起银针刺向病人天突穴，针尖挑起的脓血竟在青砖上凝成 “子时” 二字。
她余光瞥见陆景渊的暗纹腰封下，隐约露出半截沾着糖霜的牛皮糖 —— 这分明是她晨起时给街角乞儿的那包。
“劳烦诸位退至屏风后。” 潘芷瑶指尖银针突然自发排列成九宫格，针尾悬着的药线正发出类似客栈铜铃的嗡鸣。
当她的灵医圣瞳穿透病人胸腔时，赫然发现心脏表面覆着层琉璃状薄膜，内里游动的蛊虫正啃噬着与赵云峰佩剑相同的云纹。
治疗到第三日黄昏，药柜最上层的雪莲突然离奇霉变。
潘芷瑶揉着发烫的太阳穴调配第七剂药方时，王利是突然抓着账簿冲进来：“库房的三七全变成了曼陀罗籽！”
陆景渊正倚在窗边剥松子，闻言突然将果壳抛向屋檐。
瓦片碎裂声里传来声闷哼，某个穿蓑衣的身影仓皇跌进后院晒药架，惊得晾晒中的艾草纷纷扬扬落了潘芷瑶满身。
“接着。” 他随手抛来个小玉瓶，瓶身还沾着东市糖炒栗子的焦香。
潘芷瑶接住时发现瓶底刻着漕帮运船特有的波纹，而瓶中琥珀色液体正与她翡翠镯裂纹渗出的药汁产生共鸣。
子夜时分，陈掌柜突然七窍流血。
医馆联盟的人撞开房门时，潘芷瑶正将银针浸入陆景渊带来的酒坛。
周掌柜的翡翠扳指在烛火下折射出孔雀蓝幽光：“早说过江湖术士......”
话音未落，潘芷瑶腕间翡翠突然迸射金芒。
她以酒为墨在病人脊背画出星宿图，溃烂的皮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重生。
当最后一根银针挑起蛊虫尸体，陈掌柜咳出枚刻着 “东市十三巷” 的金牙套，内里藏着的半张地契正是王利是药库的房契。
“明日记得把城南仓库的百年人参送来。” 潘芷瑶将地契拍在八仙桌上时，陆景渊突然用匕首削断她一缕青丝。
发丝落入药碗的瞬间，碗底浮现出与客栈铜钱相同的卦象纹路。
众人散去后，潘芷瑶在合欢树下捡到个洒金信封。
火漆印是朵被利刃劈开的曼陀罗，拆开后只有片沾着龙涎香的桑皮纸，纸上拓印着半枚与她翡翠镯纹路完全契合的凤尾图腾。
夜风掠过医馆檐角的铜铃时，陆景渊正在屋顶擦拭那柄沾过糖霜的匕首。
月光将他身影拉长在潘芷瑶脚边，像条随时会暴起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