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柳千玉抓起玄云剑,带上官炎跳窗。
“跟好”,他脚尖轻点一处便能轻松跃至很远。
上官炎的轻功虽是柳千玉亲自教出来的,但和他师尊还是有些差距。
街道这时已经空无一人。
商铺在天黑前就打了烊。
家家户户早早熄灯睡觉。
入夜,段府死气沉沉,透着诡异。
自打出了那事后,家仆走的走,散的散。
白日还好,有两个看门的打手,晚上门口两个侍卫喝得烂醉,横七竖八地瘫在地上。
柳千玉带上官炎不费吹灰之力,从高墙越下,潜入段府。
上官炎拨开杂草,“为什么我们要大晚上偷摸进来?”
“段府作为京城里的名门望族,颇在意面子,若我们白日贸然前往,大概率会被赶出来”,柳千玉一语点破其中关键。
“原来如此”,上官炎不禁问道,“师尊,你对京城很熟悉啊”
柳千玉面色如常回应:“为师经常到京城算命”
“哦”
段府祠堂,整座府邸里唯一点灯的地方。
祠堂前悬挂的白色丧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其飘扬的姿态显得格外凄凉,令人胆寒。
柳千玉放轻脚步,跨过祠堂门槛。
上官炎紧随其后,四处打量。
段家祠堂也没什么特别的。
柳千玉放轻脚步,往前走着,听到少年的哭声。
他远远看到跪在蒲团上的两人。
其中一人侧身对着另一位哭诉。
“鸣海,我真的没有杀人,你怎么也不信我?”,少年嗓音清脆,带着哭腔,声音发颤地质问。
段鸣海便是段家病恹恹的大公子,他腰身笔直,一言不发。
“鸣海鸣海,你别不理我”,少年上手,拉段大公子袖子。
段鸣海闭了闭眼,掩下情绪,“过几天,我派人送你去江州,江州有安置你的宅子,再带些金银细软,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地过日子”
上官炎轻啧,“师尊,他们干什么呢?”
他从柳千玉背后探出脑袋,瞧见跪在地上的两人哭哭啼啼,难舍难分的情形。
上官炎打一冷颤,腹诽:“两个男的拉拉扯扯算怎么回事”
柳千玉听少年说话的嗓音,愈发觉得熟悉。
"你……你,我绝不会去江州的!" 小少年同段鸣海怄气,倔强地扭过头去,正巧与柳千玉目光相撞。
柳千玉的瞳孔微微放大,心中一惊,是小莫!
他掀开前方遮挡的白色长帘,手提玄云,大步走到祠堂中间。
上官炎和柳千玉凑太近,猝不及防向后趔趄两步。
“师尊”,上官炎感觉柳千玉莫名其妙,随后闻到空气中一抹淡淡的妖气。
他警觉地瞪向祠堂里跪着的两人。
段鸣海看到这两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段家祠堂,他拖着孱弱的身躯,本能迅速站起身,第一时间将小莫护在身后。
他浅色的眸子里迸发出决绝。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父亲已经表态,让我全权处理阿莫的事情,你们……不得……插手" ,段鸣海在祠堂跪了整整两天,中气不足,他尽力发出警告,话音刚落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
柳千玉眉头紧锁,他不清楚这狐狸为什么和段家大公子厮混,那……师尊他……
上官炎双手环胸抱剑,问道:“你们什么关系?”
段家大少爷和他书童间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段鸣海又重咳几声,他和阿莫之间确是段孽缘,段府上下对他们二人的关系也已心知肚明。
对面上官炎语气平常,当真不知还是嘲讽,不得而知。
小莫躲在段鸣海身后,朝上官炎递去一道深邃的目光。
柳千玉及时制止,“炎儿,你先出去”
“为什么?”,上官炎无所谓道,“小爷问问而已,难道不能问?”
“别问为什么”,柳千玉再次让上官炎出去。
“行行行”
上官炎在外一般很听柳千玉的话,他抱着剑不情不愿地出去了,抬脚正要跨出祠堂,腰间的银铃突然不受束缚响出声,鼻尖的妖气陡然浓重。
片刻后,消失无影踪。
供台上的一根白蜡熄灭。
两人一狐留在屋里。
段鸣海瞧柳千玉气质与普通的道士不同,猜测问道:“你是仙师?”
柳千玉:“公子慧眼,不过算不得什么仙师,只是浦桥下算命的先生”
段鸣海过于紧张他的书童,语气不善:“无论你是何人,若要拿阿莫性命,便先杀了我段鸣海”
柳千玉无可奈何地短叹一声。
恕他实在难以理解段鸣海的感情,人妖相恋,逆天道而行,世俗不容,何况他身边的妖怪并非真心待他。
可怜段大公子痴心似海,不惜付出生命作代价也要护这狐狸周全,真心错付,到头来害人害已。
柳千玉视线越过段鸣海,和小莫婆娑的泪眼对上,“你自已走,还是我将你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