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顺口问出,想起昨夜弟弟撞破秦王行乐,随后赶走王后和太子,还留了一块木板,不由得担心道:“是不是来找你算账的?”
“只凭五匹马拉出来的声音才能产生这样的节奏,听习惯了自然懂。”
嬴成蟜匆忙答道,“绝不是来问罪。”
话音未落,就被外面的声音淹没了。
“成蟜!成蟜!你在哪个宫室?赶紧出来!
“王后、太子以及那条狗,不准进来,真是要笑死了。
“太有趣了!寡人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场景!
“竟然有人胆敢这样做,哈哈!
赶紧出来,寡人倒想看看,不鸣与子楚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发这么大火?
“你的行为有点过分了啊,快叫人拆除那东西。”
见状,嬴成蟜给了嬴政一个“你看”
的眼神,一面思考对策一面回应:
“知道了!吃完了就拆!”
二人一起走了出去迎接秦王。
见到嬴成蟜时,秦王更是笑容满面,虽然他已经吃过午饭,仍然笑道:
“吃饭正好!一起去吧,还是你们庖人的手艺让人满意!
怎么走这么慢,快来点劲儿!”
嬴政低头默默思索,难以将眼前慈祥的老人与昨夜威严无比的秦王相联。
难道在秦王心里,拆除贬低王后和太子威望的牌子还不如成蟜的一顿饭重要?
秦王轻轻拍了拍嬴成蟜的头,
“吃完了记得拆除,这样胡闹不太好啊。”
转头看向王车,
“走,上车!”
嬴成蟜指着庭院中的另一辆车,
“祖父,我想坐自已的马车去。”
只想躺着。
秦王感到有些惊讶,
他怎么会不喜欢乘御车了?
但依旧点了点头。
“好,韩明,你去把那辆车赶过来。”
车府令韩明立即应命而去。
嬴成蟜默默为自已的屁股感到悲哀;他换车是为了避开大父。
秦王要心腹把车赶来,显然想一同乘坐。
“王上。”
嬴政恭敬地拱手低首,行礼后说:“我想单独与王上说些话。”
“哦?”
秦王扬起手掌,示意车府令停下。
他上下打量着嬴政,眼前这位又一位自已的王孙。
“原来是为了成蟜才这么做啊。
既然是成蟜所愿,那你便一起上车吧。”
五马王车开始缓缓前行,四匹马拉的车辆随后跟上。
王车内,嬴政又一次感受到如同山峦般沉重、似海般深邃的压力。
身边没有弟弟,身旁的那位老者再次变成了威严的秦王。
嬴政沉默不语,并非真有话说,不过是让弟弟得偿所愿罢了。
他的清凉肌肤在衣物之下慢慢渗出汗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秦王满脸不耐烦,对两兄弟的态度截然不同。
………………
注:此处无需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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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政依然没有说话,内心在震颤。
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为了弟弟独自乘车以减少受苦。
然而坐在车上面对秦王,他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顿时不敢出声。
秦王脸上的不耐变成了一丝怒意。
“成蟜一再助你,你就这样回报他吗?嗯?”
秦王愤怒的声音震慑了嬴政。
他知道必须让秦王平静下来,不能再让他生气了!必须要说点什么!弟弟告诉他,只要私下说就好。
秦王不会对他如何,不必害怕!不必害怕!
嬴政 ** 自已冷静下来,深深地吸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要向赵国复仇,希望能得到大王的帮助。
我想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您像帮助公子成蟜那样帮我。”
啪啪!
秦王轻拍嬴政的脸。
“寡人若不是不想让成蟜生气,定让你脸上印上五道掌痕。
你如此对待成蟜,还要图谋分享他的恩宠。
先王说得不错,你是赵人,赵人心中只重力量。”
这话仿佛撕裂了嬴政的心弦。
曾经在赵国被唤作秦狗时,他生气却能忍下。
而此刻听到秦王称他为赵人,一股未知的力量涌上心头,紧紧抓住秦王的手腕,低声咆哮道:
“我是秦王之孙!是你的孙子!我是秦人,绝非赵人!”
目光如火焰燃烧,满是对赵国和赵人的愤恨。
秦王目睹这一切后,笑了,笑着直不起腰,甚至拍起了大腿。
车前室的韩明也笑了,轻声道:
“真是不负我期望的人呢。
能博得王上看重的两位王孙都是太子的儿子,渭阳君大概没什么希望咯。”
而车厢内的嬴政,心情愈发沉入谷底。
他靠得太近,既能听到秦王的笑声,也能清晰看见对方的表情。
这表情带着嘲讽。
这种神情是他见过最多的。
难道他以为能得到不一样的待遇吗?
“不会!”
秦王冷笑道,“这种表情,寡人见得太多了。
你觉得我会对你另眼相待吗?
“绝对不会!”
“你来晚了。
先王倒是钟情于这般景象。”
笑声戛然而止,秦王柱收回手掌,嘴角依然上扬着淡淡的弧度。
“寡人只是觉得滑稽罢了。”
一只手托着脸颊,几缕稀疏的白发凌乱垂下。
“成蟜这孩子一向重情重义。
“你是他血缘上的兄长。
“自从知晓你的存在后,哪怕从未见过你的模样,他就不停地请求先王把你接回来。
“先王却坚决反对。
”
你知道为何吗?”
在膳宫——成蟜宫中的一处宫殿,
大殿极为宽敞,放眼望去全是忙碌的庖人,约莫三五十名之众。
他们辛勤工作,为宫中的每个人提供餐饮服务。
后殿则狭窄许多,仅占地约二十平米。
大堂放置了一张紫檀木制成的巨案,足可容十人就座。
今天在这里就餐的人却只有三位。
秦王、嬴政与嬴成蟜。
嬴政默默坐下来,神情恍惚。
嬴成蟜强忍着疼痛坐下,装作若无其事。
“大父,为何突然驾临我这儿?”
秦王面带微笑。
“既然不让我安乐地待着享清福,那我也只能来找孙儿玩了,有好玩的游戏推荐一下嘛。”
“哪儿有什么新游戏!”
嬴成蟜斜着眼瞥向秦王,说道:“大父,是时候准备亲政了吧。”
“何急之有呢……”
秦王兴致顿时消退了几分,轻声嘟囔着:“让你父亲再多锻炼一段时间也未必不好嘛。”
提起太子,秦王又想起了宫前挂着的木牌,重新燃起一丝兴致。
“亲爱的孙子啊,快告诉寡人,王后和太子怎么得罪你了?”
嬴成蟜面不改色,显然一路上已反复构思措辞。
他知道谎言易被拆穿,而真话反而更具说服力。
“我在气头上了,拿秦国印章砸破华阳不飞的脑袋。
羋不鸣因此生气,找麻烦。
不知道她是否特去找的子楚,还是巧合遇见,我睡梦正酣时,秦子楚忽然把我抱到羋不鸣面前,逼着我下跪道歉。
“我本就是个讲道理的人,被人打破了兄长大人的脑袋,生气也是正常现象,道歉也就道歉了。”
秦王柱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
“我家好孙儿最明事理!”
“但!”
嬴成蟜话锋一转,面色瞬间变为愤怒,“我不喜欢睡觉时穿着衣物!秦子楚竟在那种情况下把我从睡榻抱出,并且没给我衣服就硬要我赤身 ** 跪在羋不鸣跟前!”
稚童站了起来,怒火中烧,拍击着桌案质问道:
“你说这过分不过分!”
秦王柱白发微颤,脸上苍老的皱纹也不由自主抽动。
“这……的确太离谱了……”
静默片刻,见嬴成蟜未继续陈述缘由,便问:
“亲爱的孙子啊,他们究竟过分在哪里……”
“我没穿衣服啊!”
稚童挥动手臂,强调道:“ ** 啊!”
“…… ** ,那就光着呗……”
秦王柱一脸不解。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怎么就把羋不鸣、子楚和狗相提并论呢?】
嬴成蟜表现出万分恼怒的神情。
“要是有人把大父扒光,丢到羋不鸣身边,你觉得可以么!”
“当然不行!那简直吓死我了!”
秦王柱吓得一抖,像拨浪鼓般摇晃着头颅,并竖起三根指头补充说:“除非她能年轻三十岁才行。”
“大父!”
成蟜怒叫起来,“不行,不行!就算她年轻四十也绝不答应!”
说着掰下一根手指,加重语气道:“对,至少四十!必须得四十岁以上的差距!”
### 改写后的内容
嬴成蟜如同脱缰的小牛犊,猛地冲到秦王身旁,用力推开他。
“走!你走!你不准在这里用膳!”
秦王被推到了膳宫外,笑着登上了王车,并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车府令韩明。
“小时候天天光屁股乱跑,现在居然知道害羞了。”
韩明也跟着笑了笑,稍作思考后却有些疑惑。
“大王,臣的记忆中,公子成蟜好像并没有光屁股跑过……”
“是吗?”
秦王努力回忆,“听你这么一说,确实没有。
光屁股跑的是秦傒、秦伍、秦孝、秦喜他们家的孩子们……成蟜从小就与众不同啊!哈哈哈!”
“公子成蟜是神童,神童自是与众不同。”
车府令韩明附和着,拿起马鞭问:“大王要去哪里?”
“去华清泡温泉,解解乏。
你去打探一下,事情是否如成蟜所说。
如果属实,就去东宫看看寡人的陵墓建造进展如何吧。”
天色渐暗。
成蟜宫外。
不知何时来了一辆由四匹马拉的黑色高车,车身简雅美观,仅车厢侧边雕有一只展翅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