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时明月照新颜

第91章 旧物里的星光宴(现代·二零二三年六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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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清时明月照新颜
作者:
沈霓裳
本章字数:
4344
更新时间:
2025-06-16

林砚秋的书房飘着松烟墨的味道。苏婉容翻着那本《清史稿》,书页间突然掉出张泛黄的请柬——民国二十三年的北平,“砚秋茶宴”的烫金请帖,落款是“柳砚秋 诚邀 苏婉容”。请柬边缘还沾着浅褐色的痕迹,像是茶渍,又像是干涸的血。

“这是……”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林砚秋正从保险柜里取出个檀木盒,闻言抬头,镜片后的目光温柔:“上个月在苏州老绣娘那儿订的。”他打开木盒,月白锦缎旗装在丝绒衬布上泛着柔光,领口绣着并蒂莲,花瓣的针脚细得能数清丝线——和她康熙年间穿的那件,连盘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你说过,”林砚秋将旗装轻轻挂进衣柜,“那年在永寿宫,你跪在暖阁里等我,穿的就是这件旗装。”他转身看向她,眼底浮起薄雾,“当时我躲在廊下看你,雪落在你发间,像缀了满头发光的珍珠。”

苏婉容的手抚过旗装的滚边。三百年前的雪夜突然涌进脑海:她攥着玉珏冻得发抖,柳砚秋裹着玄狐裘从井底爬出来,袖口还滴着血。他说“阿颖,我带你回家”,她却哭着摇头:“我要等你,等你活着走出这宫。”

“今晚请王教授吃饭。”林砚秋帮她理了理发梢,“他说有新发现的星图残卷,可能和我们的‘双生星’有关。”

苏婉容转身看他,目光落在玄关的婚纱照上——那是去年春天在景山拍的,她穿着改良旗袍,他西装笔挺,两人站在老桃树下,身后是漫山的粉云。“你不是说星枢会早散了?”她轻声问。

“散是散了,但总有些执念深的人。”林砚秋从抽屉里取出个黑色U盘,“前天收到匿名邮件,说是‘柳家后人’寄的。我让技术部破了密码,里面是段视频。”他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苏婉容的呼吸一滞。

视频里是间布满灰尘的老宅,墙上挂着幅褪色的画像——穿旗装的姑娘抱着个穿马褂的男人,正是她和林砚秋的模样。镜头摇晃着转向书桌,桌上摆着本《星枢要术》,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双生星若想破局,需以血脉为引,于双星同辉之夜,重走康熙西十二年雪夜冰湖路。”

“这是……”苏婉容的手按在胸口。

“视频最后有段录音。”林砚秋点开音频,沙哑的男声响起:“柳砚秋,你以为你能护她一世?三百年前你为她挡箭,三百年后她照样要为你涉险。双生星的命数,不是你们想改就能改的——”

“叮”的一声,视频戛然而止。

苏婉容望着屏幕里的画像,突然想起康熙年间,德妃娘娘临终前说的话:“双生同命者的轮回有三世,第一世被血诏拆散,第二世要亲手斩断宿命,第三世……”她转头看向林砚秋,“第三世,要在冰湖边上,和他一起走过去。”

“阿颖,”林砚秋握住她的手,“那冰湖早没了,现在是个社区公园,湖面结不了冰。”他从背后环住她,“但我会陪你走,走多远都行。”

傍晚的“松月楼”飘着桂花香。王教授是个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面前摆着套青瓷茶具,茶盏底刻着“永寿”二字——和孝圣宪皇后的寝宫同名。他将星图残卷摊开在桌上,泛黄的绢帛上,二十八星宿的轨迹被红笔圈出,其中“角宿”与“亢宿”的位置标着“双生星位”。

“林先生,苏小姐。”他推了推眼镜,“这卷星图是上个月在景山老宅地基里挖到的,和您腕间的翡翠戒指,是同一块玉料。”他指着星图边缘的小字,“还有这段注解:‘双生星同辉之日,冰湖旧誓重圆’。”

林砚秋的指节在桌下轻轻叩了叩。苏婉容知道,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和康熙年间在御书房等她时一样。

“王教授还说,”他声音放轻,“星象台预测,下月初三子时,会有‘双星同辉’的天象。老辈儿人说,这是‘双生星转世’的吉兆。”

苏婉容望着窗外的晚霞。景山的轮廓在暮色里若隐若现,像极了康熙年间雪夜,她和柳砚秋躲在桃树下的模样。那时桃枝光秃,如今却要在下月初三,开出满树的花。

“阿九,”她轻声说,“你说……我们是不是,终于不用再等了?”

林砚秋从西装内袋掏出个小盒子,打开是枚胸针——并蒂莲造型,钻石在灯光下闪着暖光。“这是我托人从故宫修复室借的,”他说,“老师傅说,这是当年孝圣宪皇后赏给德妃的,后来随葬了。”

他起身替她别在旗装上。钻石的光映着她的眼,像极了康熙年间井底那片带血的桃花瓣——只不过这一次,是鲜活的、带着温度的、属于重逢的光。

“好看吗?”她摸着胸针问。

“好看。”林砚秋的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簪上,“比当年那支并蒂莲更好看。”

苏婉容想起康熙年间,柳砚秋第一次送她的簪子。那时他是御膳房的小侍卫,攒了三个月月钱,买了支银簪,刻着“平安”二字。她说“太素了”,他挠头说“那我再去刻朵莲花”。后来那支簪子在她被德妃罚跪时弄丢了,他却在她出宫那天,塞给她支翡翠簪,说“这次换我护着你”。

“阿九,”她突然说,“我想去景山老宅看看。”

林砚秋的手顿了顿:“明天就去。我让小周订了车,还联系了故宫的专家,说要给老宅做次文物鉴定。”

晚宴结束时,暮色己深。两人并肩走在胡同里,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苏婉容仰头看他,月光落在他后颈的朱砂痣上,像滴凝固的蜜。

“阿九,”她轻声说,“要是下月初三真有什么……”

“没有要是。”他打断她,“就算天塌下来,我也陪你走过去。”

风突然起了,吹落几片桃瓣。苏婉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上还沾着晚露,凉丝丝的。她想起康熙六十一年冬夜,柳砚秋说“等来世,我们去看景山的桃花”。

原来“来世”不是虚妄的轮回,是三百年的风雨兼程;原来“桃花”不是宿命的枷锁,是两人共同种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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