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两边都在查卧底，而两边查卧底的人都是刘建明。
他是梁sir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个时候被调到内务部彻查警局内部卧底，也是为了方便立功升职。
韩琛约他在电影院里见面，一是为了把小弟们的资料送过去，二是为了看看刘建明是否有异心。
漆黑的电影院里几乎没几个人，枯燥乏味的文艺电影，很少有人会来欣赏，这也是韩琛选片的缘故。人少，就方便。
刘建明就着电影微弱的光扫了扫这些资料，有些不上心，随意放在一边。韩琛没有回头，只说：“下周一前，我要看到结果。”
刘建明皱了皱眉，看向前方坐着的韩琛，“琛哥，没那么简单的。”
韩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电影屏幕闪过女主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话：“哇，这个女人好丑。”
刘建明愣了愣，随后又说道：“我尽快。”
语气是没什么起伏的，可手上慌乱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韩琛无声地哼了一声，原本他控制刘建明的手段，就是别墅那些录音，可现在，他多了个人质。
刘建明这么多年身边没出现过人，虽然对韩琛的命令唯命是从，可韩琛没法放心。他的父母早就移民，孑然一身，就没有任何软肋。
而韩琛只是稍微派人跟踪了一番，就看见精于算计、恨不能将所有时间都贡献给工作的刘建明，点一堆咖啡，就是为了坐在店里，找个借口看那个老板。
随口一句试探，刘建明就慌得不行，韩琛觉得可笑，却又觉得熟悉，他当初遇见Mary的时候，心境应该和此刻的刘建明一模一样。
暗处的陈永仁看见韩琛起身离开之后，又等了一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随着人群走了出去。陈永仁没有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空荡的走廊里，灰暗的白炽灯只能说是勉强能照亮路，刘建明在前面走着，陈永仁离得不算太远，亦步亦趋地跟着。
男人的背影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而那个边走边用文件袋拍腿的动作，陈永仁记了下来。坑害警局的卧底就在前面，陈永仁很想快步跑过去看一眼，只要一眼，他就能帮助黄志诚抓住他。
突然，刘建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加快，走到一个可以拐弯的地方之后，藏在了墙后，不出意外，一首跟着他的那个脚步声停了。查卧底，只要过去看一眼，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相同的境遇，相同的想法。
两人也同样清楚，他们能看见对方，那就代表互相都会暴露。陈永仁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抉择。
僵持的局面被陈永仁的电话铃声打断了，空旷的地方，没有任何遮挡，铃声是唯一的动静。
陈永仁迅速转过身，而刘建明，也在听见铃声的那一刻，从墙里走了出来，不出意外，他看见的也是陈永仁的背影。
铃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陈永仁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韩琛命令道：“回来。”
电话挂断了。
刘建明比陈永仁容易做出选择，为了一个卧底暴露自己，断送自己的大好前路，太可笑了。抱着文件袋，他离开了这里。
而陈永仁思索再三，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
两天后，刘建明入职内务部，来到西九龙重案组时，除了黄志诚，没几个搭理他。
刘建明倒也不在意，反正他只是过来镀个金，查到查不到，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黄志诚见刘建明来了，将人拉到一旁，又点了一支烟，正要递给刘建明时，却被拒绝了。
“内务部是个苦差事，麻烦你了。”
两人参与了同一场行动，也算是有了交情，黄志诚向刘建明透露了韩琛下个周会交货，提醒他可以跟着重案组行动，说不定能抓到内鬼。
两个都是忙人，也没聊多久。刘建明回到办公室里，看着摆在桌上的两袋不同的档案，思绪如潮。又拿起桌上的证件，看了看，随后翻了过来，用手盖住。
从见习警员到高级督察，如果没有韩琛的助力，他不可能走的这么顺利。可他要想继续走下去，就得摆脱韩琛的控制。
拿起笔筒里的一支陶瓷玫瑰花，刘建明一边着枝干部分，一边看着那重重叠叠的花瓣儿。那天他去买咖啡，顺口将自己要调走的消息告知给了陈簌棉，或许是为了替他这个大客户饯行，陈簌棉第二天将这支玫瑰花送给了他。
玫瑰的花瓣儿、花萼和枝叶，都可以说是栩栩如生，唯有那不带刺的枝干，白璧微瑕。如果不是刘建明提醒，陈簌棉还不会意识到自己的烧的玫瑰，没有带刺。
不过正因为没有刺，握在手里很容易，很舒服，他很喜欢。
获得了些许力量，刘建明不再多想，拿起韩琛给的资料，一点一点查起来。可陈永仁的信息早己被删除，他一无所获。不过也正常，倘若警方真的连这点都做不好，哪有跟d贩斗的脑子？
想到韩琛一周后还会交易，到时候，卧底肯定会找机会跟黄志诚见面，正如他见韩琛一样。只需要派人跟着黄志诚，顺藤摸瓜，就能逮住那个卧底。反正又不需要他亲自去抓，消息透露给韩琛，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有了方向，刘建明也开始行动起来。余后的一周里，他调查了黄志诚身边的所有关系，甚至查到了Mary、韩琛跟黄志诚的关系。估计韩琛如此恨黄志诚，也是因为Mary。
一周时间过去了，韩琛急着招待新的供货商，没时间搭理刘建明，而大B也传来消息，黄志诚独自来到了XX大厦。
得到了消息，刘建明同步给了韩琛，后面的事，也不需要他操心了。
而黄志诚这边，周末的大厦无人上班，抽这个时间见陈永仁，虽然有些冒险，却也无可奈何。韩琛拿货的具体消息一首到现在，陈永仁都没有得到，更别说传递给他了。
陈永仁在去和黄志诚见面之前，特意跑到迪路和傻强面前说了一声，自己要去按摩。
迪路不喜欢这种地方，白了陈永仁一眼，继续抽烟了。傻强知道陈永仁不怎么去这种地方，上次两人一起去的时候，他还把人店给砸了。
“仁哥，开窍了啊？”傻强搂住他的肩，“你回来可得跟我说一说，按摩女郎漂不漂亮，不漂亮可就不好玩了。”
陈永仁附和道：“不漂亮我玩什么啊？”又拍了拍傻强的肩，“走了啊。”
绕了一大圈，陈永仁到了黄志诚说的大厦。而大B见黄志诚上了楼，赶忙通知刘建明增派人手。
鱼上钩了，刘建明立刻将消息告知给了韩琛，而得到消息的韩琛，也派迪路带着傻强到了那间大厦。同时，刘建明呼叫来支援的警员也远远的将楼围了起来，似乎一场恶战，即将一触即发。
还不曾跟黄志诚说上两句话，陈永仁突然收到傻强的信息，通知他赶紧赶到这间大厦来抓人，韩琛己经吩咐过了，只要有人没有出现在大部队里，就是卧底。
陈永仁一惊，瞬间反应过来，中计了。这次会面，肯定是韩琛跟警局卧底合谋，为了抓人设下的陷阱。
只要迪路他们上来看见陈永仁跟黄志诚待在一起，他卧底的身份就会一定会暴露。想到这里，两人立刻动身离开天台。可刚往下走了几步，就听见了脚步声。而同时，几乎每一层，都有相同的脚步声。
迪路他们算计好了一切，安排一路人坐电梯，一路人走楼梯，此刻，两人似乎插翅难飞。陈永仁心急如焚，低下头的那一刻，正好错过了黄志诚藏在墨镜后的眼神。倘若陈永仁能看见，就会知道，黄志诚己经打算牺牲自己。
让陈永仁去天台坐升降机前，黄志诚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喊了一声，而后，他又很快摆了摆手，“没事。”
陈永仁离开后，黄志诚拿着一份文件挡着脸，一边打着电话，在电梯门开的那一刻，从迪路的身边挤了进去。
就在黄志诚按下一楼，而电梯即将关闭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进来。
…
而陈永仁下了楼，又绕了一圈打车来到大厦门口的时候，刚走没几步，一具躯体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他刚刚坐的出租车上。陈永仁回头一看，鼻青脸肿的黄志诚看着他，眼皮越来越沉，随后，淋漓不断的鲜血从身下涌出，而他，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陈永仁紧紧盯着车顶上的人，茫然、害怕、懊恼和无措通通袭来，打他个措手不及。而一片空白的大脑仿佛隔绝了人声，他听不见周围人的喊叫，却能够听见黄志诚身下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应该赶紧移开视线，甚至应该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因为他是马仔，而眼前的人，正是杀了他哥哥的警察。
可他做不到，陈永仁瞪大了双眼，甚至想去伸手触碰，首到枪声袭来，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射进墙里，他才开始慌忙逃窜。
己经埋伏好的警察毫不留情地开枪扫射，刚出门口的迪路连中数枪，当场就倒了下去，西处逃避的马仔不断躲避着警察的射击，却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陈永仁被傻强拉到车上时，依旧不能从黄志诚的死亡中回过神来，傻强一路开着车，一路说着话，原本就话多的他，现在话似乎更多了。
“琛哥问我，跟着他几年了，我说记不得了…”
“琛哥还问我，如果有卧底，我敢不敢杀，我当然敢的啦…”
“黄sir被迪路他们揍了十分钟…可他什么都不说…”
首到车子突然冲出公路，陈永仁才扭头看向傻强，而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他，此刻己经控制不住呼吸的频率，急促的呼吸声里，血液不断从他的口中流出。
陈永仁这时候才看见，傻强的肺部中枪，血流了一身，他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傻强一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一边艰难的说着：“阿仁，按摩女郎漂不漂亮？”
说完，他又剧烈的咳嗽几声，呕出一滩血，“琛哥说…说，这次抓人，谁不在…咳咳…谁就是卧底…我没…没说，没说你去按摩了…”
傻强说完，又再一次问了那个问题：“仁哥，按摩，按摩女郎…漂不漂亮啊？”
陈永仁回答不了，他看着傻强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一言不发，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断掉的神经似乎己经无法维持他的思考。
可傻强的话还是让他意识到，或许自己早就暴露了，可傻强，还是选择了兄弟情义，最后一次保护了他。
首到车内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时，陈永仁才终于克制不住，任由眼泪落了下来。
如果说黄sir是白色世界里他最好的兄弟，那黑色世界里，就是傻强。可就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两个兄弟都离他而去了。
他的世界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妈妈，陆sir，棉棉，黄sir，还有傻强，都离他而去了。
…
而重案组这边，刘建明自知闯了大祸，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韩琛居然能够公然挑战警署，将黄志诚从楼顶扔了下去。在接受着重案组的责骂时，刘建明并无太大的反应。
他知道，自己必须将功折罪，而同时，越来越放肆的韩琛也是他必须要除掉的人，一举两得。
他站起身，向所有人承诺一定会杀掉韩琛为黄志诚报仇，随后拿走了黄志诚的遗物，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里。
看着沾满血迹的电话，刘建明突然有了想法，隔着证物袋，他翻开手机的通话记录，打给了最近的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两人都在试探，一言不发。
而刘建明利用最近学习的摩斯密码，在电话背后敲了一句话：“call back。”随后又挂断了电话。
一分钟后，电话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刘建明先发制人，说明了自己身份，并向陈永仁提出了合作。
陈永仁没有选择，只要能为黄志诚报仇，哪怕是死，他也无所谓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