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晨雾未散时，叶昭己站在青禾宗藏书阁的木阶前。
他昨夜只合了两个时辰眼，眼下浮着青影，却仍攥着那本《灵植秘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书页里夹着半片幽冥花瓣，是他凌晨从布袋角落捡的，沾着星陨灵田的露痕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霉味混着墨香扑面而来。
叶昭熟门熟路绕过第三排书架，却在转角处顿住脚步。
两个外门弟子的声音从斜后方飘来，像两根细针突然扎进耳膜。
“你听说没？ 前晚巡山队在西荒林逮到个鬼鬼祟祟的。
“说话的是个尖嗓子，”那人身子被符咒烧得焦黑，临死前还喊什么’阴脉眼现世‘。“ “嘘！”另一个压低声音，“我堂兄在执事堂当差，说这月己经三波人了。
全穿夜行衣，腰上系着银线绣的黑蝶——你记不记得十年前灭门的叶氏？
“ 叶昭的后背蹭到了木书架，陈年木屑簌簌落在后颈。
他喉结滚动两下，掌心的花瓣被捏出汁液，凉丝丝的顺着指缝淌。
昨夜黑衣人鼻尖嗅向他时的寒意突然涌上来——银线黑蝶，他在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背面，见过同样的纹路。
“长老们能不知道？”尖嗓子嗤笑，“我今早看见周长老往内门走，怀里抱着本《封魔志》——” 话音戛然而止。
叶昭听见布靴碾过青砖的声响，忙低头翻书，书页哗啦啦响得太急，差点把夹着的花瓣抖落。
两个弟子从他身侧经过时，他瞥见其中一人腰间挂着青禾宗的木牌，另一个袖口沾着暗红污渍，像干涸的血。
“阴脉眼...”叶昭望着两人背影消失在书阁深处，指尖无意识着书页。
兽皮地图上被汗水晕开的字迹突然在眼前清晰起来——赵云说那是西荒林的一处地脉节点，而幽冥花最喜阴脉灵气。
他想起昨夜黑衣人首领说“那东西应该在更里面”，后颈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日头爬过飞檐时，叶昭站在了演武场旁的竹屋前。
门楣上“外门执事”西个漆字有些剥落，他抬手敲门，指节刚触到门板，里面就传来不耐烦的“进来”。
周长老正伏在案前批考核册，灰白胡须沾着墨点，头也不抬：“又来问灵植？昨日不是说过《秘录》里的古法...“ “弟子想汇报西荒林的异状。”叶昭打断他，喉间发紧。
周长老的笔顿住了。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叶昭脸上转了两圈：“异状？” “昨夜弟子采药时遇着一队黑衣人。”
叶昭攥紧袖中半块玉牌，“他们身上有银线绣的黑蝶，还提了‘幽冥花’。” “幽冥花？”周长老突然笑了，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封魔志》，“那是阴毒之物，外门弟子少碰为妙。”
他重新低头批册子，墨迹在“叶昭”两个字上晕开，“你当宗门禁地是菜市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闯进来？“ 叶昭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看见周长老案角压着半张纸，墨迹未干的“黑蝶卫”三个字刺得他眼睛发疼——那是十年前血洗叶家庄园的杀手代号。 “谢长老指点。”
他躬身退出门，竹帘在身后啪嗒落下。 风掀起他的衣角，他这才发现后背又湿了，和昨夜躲在松树后的感觉一模一样。
回到竹楼时，夕阳正把窗纸染成橘红色。
叶昭刚推开木门，一道身影从暗处闪出来，差点撞进他怀里。
“昭哥！”赵云喘得厉害，额角沾着草屑，“林飞那几个混球说今晚要去西荒林‘探险’，说听见护山队提什么‘阴脉眼有宝贝’！” 叶昭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反手关上门，门闩扣上的声响像根钉子砸进地：“他们知道幽冥花的事？” “应该不知道。”
赵云抓了抓后脑勺，“但林飞那孙子总说你最近神神秘秘，怕是起疑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见他们说要带火折子——万一烧了林子...” 叶昭的手指无意识抚过墙角的灵田界面。
星陨灵田的黑土正泛着微光，三株幽冥花的花茎上结了新蕾，幽蓝荧光在意识里明明灭灭。
他想起奶娘临终前攥着他的手：“阿昭要活成把利刃，但刀刃得护着该护的人。” “什么时候出发？”
他转身从床底摸出短刃，用布条裹住刀柄。 “亥时三刻，后门集合。”赵云盯着他的动作，突然拽住他手腕，“你...你该不会真要跟去？
那林子昨晚...“ “我去。”叶昭把短刃塞进腰间，又摸了把灵田里的淬体草汁抹在身上——这是他和灵田的秘密，连赵云都不知道。
窗外的暮色漫进来，染得他的脸忽明忽暗，“总得看看，到底是谁在惦记我的东西。” 赵云还要说什么，叶昭己经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晚风卷着竹叶打在他脚边，远处传来晚钟的闷响。
他望着渐沉的夕阳，手不自觉摸向怀里的兽皮地图——阴脉眼、黑蝶卫、幽冥花，所有线头都在西荒林拧成了一团。 “今晚，总得扯出个头绪。”
他对着风喃喃，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未出鞘的刀。
亥时三刻的夜风裹着露水，顺着衣领往叶昭后颈钻。
他贴着宗门后墙的阴影，看林飞踢开挡路的碎石，火折子在掌心擦出一点猩红。
“都跟紧了。”林飞甩了甩火折子，幽黄的光映得他嘴角上挑，“护山队那老东西嘴硬，说阴脉眼就块破石头——老子偏要看看，能让叶昭那乡巴佬半夜溜出去的地方，能有什么宝贝。”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外门弟子缩了缩脖子，其中个圆脸的小声嘟囔：“可昨晚西荒林闹邪乎...王二牛说看见蓝火飘...” “邪乎个屁！”
林飞反手推了他一把，火折子“啪”地拍在对方胸口，“你当叶昭那小子能养出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