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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油灯摇晃，灯芯“噼啪”爆响。
叶昭旋身撞翻木凳，却见穿月白粗布衫的老人倚在雕花窗棂旁，晨雾从他身侧流过，竟像是从雾气里凝出来的。
“你是...”叶昭的手按在腰间短刃上，可那老人眼尾的笑纹让他想起奶娘晒药时的模样，“前日在灵田外见过你。”
老人抚了抚斑白的胡须：“小友记性好。”
他抬手轻点，叶昭脚边的木凳“咔”地立起，“我在这藏经阁蹲了七日，就等你翻到《镇魔策》那层。”
叶昭后背抵上书架，书册“哗啦啦”往下掉：“你是谁？” “不重要。”
老人走到他跟前，枯瘦的手指划过《灵脉考》上的字迹，“重要的是，你怀里的星陨灵田，本是上古封魔大阵的阵眼。”
他突然抓住叶昭手腕，指腹按在他脉搏上，“你用灵露淬体三月，锻体六重了？”
叶昭倒抽冷气——他前日才刚突破锻体六重，连演武场的测功石都没试过。 “灵田吞灵气，吐灵露，本是镇压魔孽的锁魂皿。”
老人松开手，袖中飘出一缕青雾，在半空凝成灵田模样，三亩方田泛着星辉，“可你种灵稻、养灵草，倒把锁魂皿养成了活灵脉。”
他忽然眯起眼，“那些黑蝶卫寻到这儿了？” 叶昭猛地想起昨夜荒坡上的玉佩：“您见过他们？”
“黑蝶卫是青冥宗暗桩，专司探灵脉、夺灵田。”老人袖中雾气散了，“他们要的不是灵脉，是你灵田里那缕封魔残魂。”
他从怀中摸出枚青玉简，表面浮着细密的雷纹，“这是《星陨御灵诀》，教你如何用灵田反制魔念。”
叶昭没接：“为何帮我？” “因为你奶娘死前托我照看。”
老人说这话时，眼尾的笑纹全收了，“她最后那口气，全用来念‘阿昭莫失本心’。”
叶昭的指尖在发抖。
他记起奶娘咽气那晚，窗外的月光和昨夜一样亮，她攥着他的手热得烫人，说“后山老槐树下有块青铜牌，等你锻体大成再挖”——原来老槐树下的不是普通信物，是引他找到灵田的钥匙。
“拿着。”老人将玉简拍进他掌心，“这诀要配合灵田里的幽冥花练，每练一层，灵田的镇压之力就强一分。”
他转身走向窗口，晨雾漫过他的鞋尖，“记住，青冥宗大长老这两日要回山，他当年参与过灭叶宅...”
“等等！”叶昭冲过去，却只触到一片凉雾。
窗棂上落着片墨色花瓣，正是灵田里幽冥花的模样。
他攥紧玉简，指腹擦过雷纹时，脑海里突然涌入一段玄奥口诀：“星陨照灵田，三花镇九渊...”身后传来脚步声，叶昭猛地将玉简塞进衣襟，抬头见周长老抱着一摞书站在门口，目光扫过他发红的眼尾：“查到什么了？”
“封魔之地的灵田...需要镇。”
叶昭喉间发紧，他想起老人说的“青冥宗大长老”，想起奶娘临终的叮嘱，突然握住周长老手腕，“周师叔，能教我更快突破的法子么？”
周长老的手在他掌中顿了顿，忽然笑了：“你这小崽子，昨日还只问灵田，今日倒要抢着变强了？”
他抽回手，将书放在案上，“演武场的玄铁桩，你去砸三个时辰，砸断第十根时，我来教你凝气境的吐纳术。”
叶昭抱拳道谢，转身时衣襟里的玉简硌得胸口发疼。
他穿过晨雾回住处，路过演武场时，听见更夫敲响了辰时的梆子。
几个外门弟子扛着木枪经过，其中一个瞥了他一眼，低声道：“听说青冥宗的外门执事要来咱们宗，也不知要查什么。”
叶昭脚步微顿。
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简，又想起灵田里沉静的幽冥花——老人说的“魔灾”、“黑蝶卫”、“青冥宗大长老”，像团乱麻在他脑子里绞。
回屋关上门，他立刻取出玉简贴在额间，玄奥的图文如潮水涌来，最后定格在一句口诀上：“三花齐绽时，方见灵田真容。”
窗外的日头爬到中天时，叶昭终于从功法里抽离。
他抹了把额角的汗，发现灵田里的幽冥花不知何时全开了，三朵花影在意识里缓缓旋转，竟与玉简中的星图完全重合。
“得去演武场了。”他站起身，腰间短刃撞在桌角发出轻响。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眼床底的青铜令牌——那上面的纹路，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色的光痕，像极了老人袖中那缕青雾。 三日后。
演武场的玄铁桩被砸得坑坑洼洼，叶昭的掌心渗着血，却仍在挥拳。
汗水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他听见体内传来“咔”的轻响——锻体七重，成了。
“不错。”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昭转身，见神秘老人站在演武场边的老槐树下，晨雾里，他的身影比前日更淡了些。
老人抬手扔来个小瓷瓶：“里面是续骨膏，你方才砸桩时震伤了手骨。”
叶昭接过瓷瓶，正欲开口，忽觉后颈一凉。
他猛地转头，却只看见演武场角落的彩旗被风掀起，露出半枚黑蝶纹饰的玉佩，在阳光下闪了闪，又隐进阴影里。
演武场的玄铁桩在晨露里泛着冷光，叶昭的拳头刚收回来，指节上还沾着新渗的血珠。
他盯着桩子上那道三寸深的凹痕，听见身后传来小师弟的唤声：“叶师兄，门外来了个姑娘找你！说是从青禾村来的！”
青禾村？
叶昭的动作顿住，掌心的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极小的红点。
他扯过腰间的布巾擦手，布巾刚碰到伤口就疼得抽了抽——前日砸桩震伤的手骨还没好全，续骨膏的药气这会儿正从腕间往血管里钻，麻痒得厉害。
“她说叫林若兮，穿月白衫子，扎着双马尾，”小师弟挠了挠头，“模样可俊了，说话像黄鹂鸟似的，门房老周头都舍不得拦她，让我来通传呢。”
青禾村。
叶昭把布巾系回腰间，指腹无意识着短刃的刀柄。
那个他长大的小村子，除了陈老伯和早年间故去的奶娘，再没谁会记得他。 这姑娘...是听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