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雨水顺着江屿的头发和脖颈往下淌,浸湿了肩膀一大片布料。林霁看着他湿漉漉的侧脸和紧抿的唇线,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江屿湿透贴在额角的碎发,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根据《屿霁气象法》第3条…”他顿了顿,指尖感受到江屿身体瞬间的微僵,“江屿有义务共享林霁的干燥权。”
他握住伞柄,试图把它往江屿那边推过去。在伞柄移交的瞬间,两人的小指在湿冷的空气中短暂地、无意识地触碰了一下,停留了不到三秒,却又像被雨水粘住般,带着细微的电流感。雨点敲打着透明的伞面,像是无数颗小小的心脏在喧哗。
便利店那把廉价的透明雨伞,最终没能撑过那个傍晚的暴雨。当江屿和林霁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巷口积水最深的地方时,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接着“啪”地一声,一根支撑杆彻底弯折,塑料伞面歪斜地耷拉下来,冰凉的雨水瞬间浇了两人满头满脸。
“破伞!”江屿骂了一声,干脆把伞扔到一边,一把拽过林霁的手腕,闷头就往家冲。雨水模糊了视线,脚下湿滑,林霁一个趔趄,江屿的手臂立刻环得更紧,几乎是半抱着他冲进了自家院子的门廊下。
连廊的顶棚隔绝了大部分的雨水,只留下震耳欲聋的敲打声。两人靠在冰凉的白墙上,大口喘着气,浑身湿透,狼狈得像刚从河里捞出来。水珠顺着头发、脸颊、衣角不断往下淌,在脚边汇成一小滩。
“东南风……作案力度超标……”江屿抹了把脸上的水,胸膛起伏着,声音带着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被他紧紧攥着的林霁的手腕上。林霁的皮肤很白,此刻在湿冷的空气和昏暗的光线下,几乎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江屿的手指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而被他握着的那截手腕皮肤,也泛起了淡淡的红痕。
林霁没有立刻挣脱。他微垂着眼,看着两人交叠的手,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砸在江屿的手背上,微凉。
空气里只剩下暴雨的喧嚣和两人交错的喘息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比雨水更粘稠的东西,在湿透的衣服和紧贴的皮肤间无声地蔓延开。江屿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咚咚咚地敲打着耳膜,甚至盖过了外面的雨声。他下意识地想松开手,指尖却像有自己的意志,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喂,”林霁终于开口,声音有点低,带着雨水的凉意,“手……要断了。”
江屿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林霁的手腕上,那圈红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清晰。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喉结滚动了一下,胡乱地去摸口袋里的钥匙:“快…快进去,要冻死了!”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门打开,家里没人,两家的家长一起出差去了,所以他们今天才这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