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愈心跳

第9章: 心跳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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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不愈心跳
作者:
霸王志哥
本章字数:
4178
更新时间:
2025-07-07

手术灯的光像液态冰,浇在捐献协议惨白的纸页上。苏砚的左手指尖悬在签名栏,墨迹在纸面洇出颤抖的圆斑。顾屿的腕表秒针咔哒作响,表盘温度计显示36.8℃——比阮青临终体温低0.4度。

"让许哲听听..."苏砚的钢笔尖戳破纸面,"这颗心是怎么碎的。"

笔尖划过"受捐人"栏的"许哲"二字,墨迹深得像凝固的血。顾屿突然按住他手腕,拇指碾过腕骨旧疤:"轻点,别震伤心肌细胞。"那动作像在调试乐器,拍卖场他腰窝的触感又翻涌上来。

钢笔脱手滚落。墨汁在协议边缘晕开,将"定期行为模仿训练"的条款染成模糊的污渍。苏砚盯着顾屿白大褂心口的纽扣——那里还残留着天台血迹的淡黄印痕,像枚褪色的勋章。

"签字。"顾屿将钢笔塞回他指间,"或者我帮你按手印?"他的视线扫过苏砚右手护具,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复健室被绑在器材上的记忆瞬间回闪,玻璃渣刺进掌心的幻痛让苏砚脊椎发凉。

墨迹终于撕裂纸页。最后一笔拖出锋利的钩,刮破顾屿伪造的"G.Ruan"签名。苏砚抬眼冷笑:"告诉那个孩子,这颗心记得你怎么毁掉阮青。"

麻醉面罩扣下来的瞬间,乙醚的甜腥首冲鼻腔。无影灯在视野里晕成光斑,顾屿的声音穿透药雾传来:"运输箱恒温37.2℃——别像上次那样波动。"

37.2℃。阮青停止呼吸时监护仪最后的数字。

"患者心率骤升!"麻醉师惊呼。心电监护仪尖啸着,波形在屏幕上炸成锯齿状的峰峦。苏砚在窒息感中挣扎,恍惚看见顾屿俯身调整输液阀,白大褂领口滑出的银链空荡荡悬着——那里本该是装着阮青骨灰的胶囊。

"别怕。"顾屿的指尖划过他心口,"阿阮走的时候很安静..."

手术刀寒光劈开视野。苏砚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心电图纸疯狂输出的波形上——那竟是肖邦《葬礼进行曲》的频谱图!

---

恒温运输箱的液晶屏闪着幽绿的光。护士长安然将取出的心脏放入营养液,金属镊子轻触心肌的瞬间,箱体温度突然从37.2℃跌至36.9℃。

"温度异常!"助理护士指向警报灯。

安然的手稳如磐石。她快速输入override指令,指尖在温度调节键上悬停半秒,最终按下37.5℃。"运输途中会散热。"她合上箱盖,不锈钢表面映出她紧绷的下颌。

运输记录屏亮起待填项:

```

【09:47】 供体心率:142bpm

【09:48】 箱温设置:37.2℃ → 37.5℃

操作员:安然 RN

```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安然迅速删去37.5℃的记录,在键盘敲下:

```

【09:48】 箱温校准至37.2℃

```

顾屿的身影出现在玻璃门外。他的手术服前襟沾着苏砚的血,指尖正着空项链吊坠:"温度?"

"恒温37.2℃。"安然将运输箱递出。箱体接触顾屿手掌时,液晶屏突然闪烁——37.5℃的红字一掠而过。

顾屿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扣住安然手腕:"你改了多少?"

"误差修正。"安然首视他,"和阮青手术那晚一样。"她的白大褂口袋边缘露出纸角——是伪造的刹车维修单复印件,"张伟"的签名墨迹未干。

运输箱被粗暴夺走。顾屿奔向移植手术室的脚步带着罕见的慌乱,箱体晃荡着,营养液里漂浮的心脏撞上内壁,在监控仪上激起异常波动。

---

许哲躺在无影灯下,胸腔敞露的创口像绽放的血玫瑰。当移植心脏被放入空洞的胸腔,少年突然睁眼!

"麻醉觉醒?!"主刀医生惊退半步。心电监护仪爆出杂音,波形诡异地重组为钢琴谱线——正是苏砚在麻醉幻境中看到的《葬礼进行曲》节选!

"按住他!"顾屿厉喝。护士压住许哲抽动的西肢,少年涣散的瞳孔却死死盯住手术灯。他的嘴唇无声开合,心电图纸同步输出波形,经翻译器转译成机械音:

"...砚..."

顾屿的手术剪当啷坠地。他扑向监护仪,染血的手套抹去波形图纸上的血点——那上面浮现出苏砚签名最后一笔的锋利钩角!

"供体记忆残留!"巡回护士尖叫着去取镇静剂。许哲的指尖突然抽搐,在手术单上划出歪斜的符号:一个被圆圈禁锢的高音谱号——与苏砚在舞衣血泊里画的图案完全相同!

顾屿的手掌猛地压住少年心口。移植心脏在他掌心疯狂搏动,频率竟与隔壁苏砚骤停的心跳完全同步!监测屏上两条心电图如双生蛇般绞缠,在37.5℃的箱温记录旁迸出警告红光。

"加温毯!"顾屿的嘶吼劈开混乱。当温暖包裹许哲冰凉的躯体,少年突然安静下来,睁开的眼睛倒映着手术灯,瞳孔深处浮动着协议签名栏的墨迹。

走廊里,安然背靠墙壁滑坐在地。她颤抖的指尖展开揉皱的纸片——是苏砚的捐献协议残页,签名栏被血染透的位置,铅笔打底的"屿"字架构在灯光下无所遁形。

隔壁手术室传来心电监护的长鸣。安然在冰冷的瓷砖上蜷起身,运输箱的温度记录屏在她眼底灼烧:

```

【最终记录】 箱温37.5℃

【覆盖记录】 箱温37.2℃

```

她摸出手机,闪光灯照亮协议背面。公证处的钢印下,基金会水印浮现出狰狞小字:

**样本继承计划——温度偏差容错率±0.3℃**

窗外的城市陷入黑夜。许哲病房的心电监护仪上,波形渐趋平稳,却在每个节拍间隙跳出细小凸起——像钢笔尖划破纸面的毛刺,也像苏砚最后那声冷笑的余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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