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挟着露水的寒意,将皇宫午门笼罩在朦胧之中。三丈红墙下,层层甲胄折射着冷光,全副武装的禁军如铜墙铁壁般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燕昭攥着拼合的龙脉玉珏在人群中穿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沁出的冷汗顺着玉珏的纹路蜿蜒而下,竟将温润的古玉浸得发烫。腰间的杏林锦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里头的银针在暗格里发出细微碰撞声,那是她对抗阴谋的最后底牌。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卯时三刻,比约定时辰早了半个时辰。燕昭抬头望向城楼飞檐,鸱吻兽首衔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呜咽。她突然想起昨夜在杏林秘境翻阅的古籍,记载着 "铜铃泣血,必有大劫" 的谶语,后颈顿时泛起细密的寒意。
城楼上,柳惊鸿斜倚在朱漆栏杆旁,湘妃竹扇轻摇,扇面上的水墨牡丹在晨风中似要化出妖异的血痕。谢珩被铁链锁在锈迹斑斑的刑架上,苍白如纸的面容下,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隐隐跳动。他左臂的金色血液顺着铁链蜿蜒而下,滴落在青砖上的瞬间,腾起阵阵青烟,将坚硬的地砖灼烧出焦黑的纹路,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那血液里似乎还裹挟着细碎的金箔,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芒,如同他背负的千年秘辛。燕昭注意到他锁骨处浮现出若隐若现的龙形胎记,与龙脉玉珏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燕姑娘终于来了!" 柳惊鸿的声音甜得发腻,竹扇轻敲栏杆,发出清脆的声响,"把玉珏交出来,我便放了谢大人。" 她身后站着十几个蒙面人,腰间佩剑缠着青鸾阁标志性的莲花纹布条,在晨风里猎猎作响。布条边缘泛着暗红,分明是沾染过未干的血迹。而城楼下,不知何时聚集的百姓们举着血满 "妖女燕昭" 的木牌,群情激愤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显然是被人刻意煽动。人群中偶尔闪过几道熟悉的身影 —— 那是昨日在扬州城见过的盐商护院,此刻他们腰间鼓鼓囊囊,藏着的分明是青鸾阁特制的淬毒暗器。
燕昭突然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琉璃瓶。瓶中浑浊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晃荡,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绿色,表面还漂浮着几缕絮状物。"柳姑娘怕是忘了,我可不止有玉珏。" 她提高声音,目光如炬,扫过躁动的人群,"各位可知这是什么?这是青鸾阁用来散播瘟疫的毒药!柳惊鸿勾结盐商,倒卖军粮,如今又妄图用这毒水毒害满城百姓!" 话音未落,她指尖突然弹出一缕真火,将瓶中液体蒸腾起的雾气烧出诡异的幽蓝。这火焰是她昨夜在秘境中,用千年玄冰与三昧真火淬炼七日方才炼成的净世火,专门克制邪祟之物。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惊呼声交织在一起。柳惊鸿脸色骤变,却很快恢复镇定,嗤笑道:"一派胡言!不过是你为了脱罪编造的谎言!" 她话音未落,燕昭己经掏出个精巧的装置 —— 这是她用秘境材料连夜赶制的简易显微镜。镜筒上还缠着未干的绷带,那是昨夜在逃亡路上为受伤百姓包扎时留下的痕迹。镜身镶嵌着从太医院偷出的夜明珠,在晨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载玻片上的微观世界。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 燕昭将毒水样本放在载玻片上,调整好焦距。透过显微镜,众人清晰地看到液体里游动的诡异虫类,半透明的躯体上布满细密的绒毛,在液体中扭动的姿态令人不寒而栗。这些虫豸头部的复眼闪烁着红光,每当靠近玻璃边缘,便会吐出蛛网状的黏液。"这些虫类遇水即活,正是扬州瘟疫的源头!" 她手腕翻转,另一只琉璃瓶中突然涌出清水,虫类瞬间化作黑雾,在空中凝结成青鸾阁的莲花徽记。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有妇人吓得瘫坐在地,孩童躲在大人身后瑟瑟发抖。
城楼上的谢珩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却在这时,柳惊鸿突然甩出烟雾弹。刺鼻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她阴森森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燕昭,你以为这点把戏就能翻盘?" 破空声骤然响起,燕昭本能地扑倒在地,却见谢珩不知何时挣断铁链,金色血液如潮水般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面闪耀着金光的盾牌,堪堪挡住破空而来的箭矢。那些箭矢尾羽上赫然印着御林军的标记,箭头淬着与扬州瘟疫相同的暗绿色毒液。燕昭注意到箭矢上刻着的符文,正是青鸾阁用来控制人心的摄魂咒。
"走!" 谢珩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拉起燕昭的手。因失血过多,他的脚步虚浮,险些摔倒。两人跌跌撞撞地躲进皇宫偏殿,燕昭立刻从杏林秘境取出止血钳和缝合线。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咬了咬牙,将酒精倒在伤口上。浓烈的酒精味中,她突然发现伤口周围的皮肤泛起诡异的金纹,那纹路与龙脉玉珏上的图腾如出一辙。这些金纹正在缓慢移动,仿佛有生命般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
"嘶 ——" 谢珩疼得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强撑着说:"云归,我听到柳惊鸿的计划...... 他们要在太后寿宴上......"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燕昭瞥见窗纸上晃动的影子,那些人靴底沾着与青鸾阁杀手相同的朱砂草汁液。这种汁液来自南疆,遇水即化,却能在干燥环境中保持七日不褪色。
燕昭当机立断,从秘境取出洒在地上。随着淡淡的白雾散开,侍卫们接连昏迷。她迅速换上侍卫服,搀扶着谢珩混入人群。刚走到御花园,假山后传来的对话声让他们停下脚步。月光透过树影洒在青砖上,将说话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其中一人腰间的香囊绣着湘妃竹纹,正是柳惊鸿的心腹。此人手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内侧刻着青鸾阁密语 "月满则亏"。
"明日寿宴,只要把这 ' 极乐散 ' 放进太后的茶盏......" 周氏阴笑着递出个小瓷瓶,声音里满是恶毒,"燕昭那丫头,迟早要......" 瓷瓶瓶口渗出的液体正腐蚀着她的指尖,在地上烧出焦黑的小洞。燕昭注意到小瓷瓶的封口用的是西域特有的金丝蛛网,这种材质能防止药物挥发,却也意味着药效比寻常毒药猛烈十倍。
"慢着!" 燕昭突然冲出来,手中挥舞着从太医院找到的账本,纸张在风中哗哗作响,"证据确凿,你们还想狡辩?" 她展开账本,上面军粮贪污的记录清晰可见,每一笔都标注着柳惊鸿的私印,其中一页边角还沾着干涸的金色血迹。"柳大人,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 账本翻动间,掉出半张泛黄的契约,上面盖着柳家与番邦商人的密印。契约边角还残留着半枚牙印,燕昭认出那是谢珩的齿痕,想必是他在昏迷前拼死留下的证据。
话音未落,柳惊鸿突然抽出软剑,寒光一闪,首刺谢珩咽喉。千钧一发之际,燕昭甩出几根针灸针,精准射中她的穴位。柳惊鸿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怨毒:"谢珩,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居然护着这个贱人!" 她脖颈处突然浮现出与密室水晶棺相同的咒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咒文流转间,燕昭隐约看到其中夹杂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原来从相遇之初,她便落入了柳惊鸿的圈套。
她的话如惊雷般在燕昭心中炸响,密室里那具与谢珩酷似的水晶棺影像突然闪过脑海。难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皇帝带着侍卫赶到,看着地上的账本和昏迷的周氏,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扫过燕昭手中的契约,瞳孔骤然收缩,腰间的龙纹玉佩与契约上的暗记隐隐共鸣。玉佩内部浮现出细小的血丝,这是皇室血脉共鸣的征兆。
"谢珩,你可知罪?" 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吓得众人一愣。谢珩单膝跪地,声音坚定:"臣罪该万死,但请陛下先彻查青鸾阁谋反一案!" 他叩首时,额间浮现出与龙脉玉珏同源的金纹,在青砖上投下神秘的光影。这些光影组成的图案,竟是失传己久的《龙渊策》开篇第一句。
皇帝盯着他左臂的金色血液,沉默良久,突然笑了:"起来吧,朕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他的话让燕昭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细问,柳惊鸿突然挣脱束缚,掏出个火折子扔向远处的火药桶。她的袖口滑落,露出与谢珩相似的金色血液,只是其中混杂着诡异的黑色纹路。这些纹路组成的图案,与燕昭在扬州瘟疫死者身上看到的印记一模一样。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气浪掀起漫天烟尘。谢珩想都没想,再次将燕昭护在身下。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掀飞出去,金色血液如泼墨般洒在宫墙上,在阳光下勾勒出一幅狰狞的血色图腾。血液落地之处,竟长出暗红色的曼陀罗花,与青鸾阁的徽记完美重合。这些曼陀罗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香,正是青鸾阁用来炼制迷魂香的主材料。
混乱中,燕昭看见柳惊鸿混入人群逃走,她的袖中还藏着个神秘的锦盒。而皇帝在爆炸后,悄悄塞给谢珩一块刻着龙纹的令牌,低声说了句:"是时候揭开真相了......" 等一切平息,燕昭在废墟中捡到半张烧焦的图纸,上面画着太医院地下密室的另一条通道,通道尽头标注着三个血色大字 ——"祭坛处",字迹被火焰熏得发黑,却依然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图纸背面用朱砂写着半首诗,与谢珩密室中发现的残卷正好拼凑完整。诗句末尾还画着一朵莲花,花瓣上凝结着柳惊鸿的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