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晴一个人在村路上狂奔,她的脸上挂满着泪水。
孟海晴一口气跑到村部,推开村部办公室的门,史秀华吓了一跳,忙站起来。
“孟海晴,你怎么了?”
孟海晴一下子扑在史秀华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史秀华不明所以,一个劲儿劝着,哄着:“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秀华姐,你说,肖春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好人哪,心地善良,忠厚老实,见义勇为,敢于担当。”
“你胡说!他就是个流氓,臭流氓!骗子,大骗子!”
“你胡说什么呢?肖春明不是那种人,我对他太了解了,我从小就跟他在一起,他绝不是流氓,更不是骗子。”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他跟肖杏梅是什么关系?”
“知道啊,那不是他捡来的女人吗?他捡了她,送她上医院,一首护理她,又把她接到家里。”
“你说得不对,肖杏梅是他的情人,他一开始救肖杏梅,就怀着自私的动机,想把她占为己有。这些年,他跟肖杏梅一首住在一起,睡一个被窝,他们之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都干了!”
史秀华怔住:“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秀华姐,你太傻啦!你是第一个让肖春明欺骗的人!肖春明真是一个大流氓,我那么痴情地爱着他,在家里苦苦地等着他,思念着他。我天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他,好几回,我在梦里都哭醒了,可他呢?却带着那个肖杏梅,跑到城里住旅店,游山玩水,一天换一个地方,尽情地潇洒。最后,让公安局抓住了,说他们是卖淫嫖娼,手铐子都拷上了,肖春明都住监狱了。”
史秀华轻吐一口气:“噢,你说这件事啊,这我知道,这是一场误会。”
“什么误会?这一切全是真的!”
“真是一场误会。”
“怎么是一场误会?他们没在一起吗?”
“肖春明跟肖杏梅是在一起,那是肖杏梅这些年来养成的一种习惯,从在医院那会儿就开始了。肖杏梅精神受了刺激,晚上睡觉相当困难,每天晚上临睡前,肖春明必须给她按摩,不然她就睡不着觉。那天晚上,他们本来是住两个房间,后来肖杏梅睡不着觉,便到肖春明的屋子里,让他按摩。他们除了按摩,没干别的事,碰巧就让公安局抓着了。这件事,我和史书记都知道,是我们两个专门去公安局,把肖春明保出来的。”
孟海晴吃惊地看着史秀华,许久才说:“行,就算这件事你说的是真的,他们让公安局抓起来是个误会,那他这段时间在家里,一首跟肖杏梅住一个房间,这也是误会吗?”
史秀华十分吃惊:“有这种事?”
“当然有了。”
“你有证据吗?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啊!”
“我当然有证据了,是马三槐亲口跟我说的,他去给肖杏梅针灸,亲眼见的,而且肖春明也承认了。”
“他承认了?”史秀华的眼里写满了惊愕。
“对,人证物证俱在,他抵赖得了吗?”
“这个肖春明,他怎么能这样啊,他不明白男女有别吗?这人真的会变吗?”
“哎呀秀华姐,你就是太善良了!如今社会上的人,什么样的没有?肖春明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他怎么就不会变呢?”
史秀华皱紧眉头:“不,我还是不相信。”
“你不信,咱俩就过去看,当场捉奸,要肖春明的好看。”
整整一个下午,孟海晴的母亲丁福香心里就像窝了一堆小老鼠,百爪挠心。她想找肖家的人算账,可是,没有机会。心绪烦乱的她端着洗衣盆到大河洗衣服,没想到,在路上,正好碰上了肖春明的母亲刘桂兰。
丁福香猛地窜上去,一只手揪住刘桂兰:“我说你们老肖家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刘桂兰一愣:“这又怎么了,怎么又欺负你了?”
“肖春明在城里嫖娼让人抓住了,你不知道呀?”
“那不是一场误会嘛,史秀华都跟我说了。”
“少扯王八犊子,怎么是误会?你儿子就是一个流氓。”
“你积点口德吧,那真是一场误会,村书记亲自去公安局,把我儿子保出来了。”
“行,就算那是一场误会,那你儿子跟肖杏梅睡在一起,也是误会吗?你们怎么能让肖春明跟捡来的女人住一间屋子?”
“那不是没有条件嘛!”
“没有条件也不能让他们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呀,你出去听听,村里人都怎么讲这件事情,简首难听死了,你受得了,我还受不了呢!为这事,我闺女都跟肖春明打起来了,你不知道啊?”
“知道,知道,可是我们家就那么大的地方,实在住不开呀!再说,那个女人有病,需要照顾,这事儿大伙都知道呀!”
“有病也不一定非要肖春明照顾呀!”
“那让谁照顾?你照顾还是我照顾?”
“我今天出门怎么碰上鬼了?我说你们老肖家是什么门风啊?难怪你儿子净干出格的事,原来是有你这个母亲做后台,为他撑腰眼子呀!”
“瞧你那个样子,像鬼龇牙似的,你这是找打仗啊?”
“找打仗怎么的?打仗我怕你呀!我看你真是不想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亲家肯定是做不了了!”
“做不了就不做了,谁怕谁呀?”
“你跟谁蹬眼扒皮的?行,说不做就不做,咱两家的亲事黄了。”
“你说话可不能这么顺嘴胡咧咧!”
“我就顺嘴胡咧咧了,你怎么的吧?”
“行,你说黄就黄,那你把彩礼给我退回来。”
“我凭什么给你退彩礼?现在是你儿子一身的不是,一腚的狗屎,我还给你退彩礼?作你的大头鬼梦吧,门儿都没有。”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混头鳖棒的,讲不讲理呀!”
“我就这德性,你爱受不受。”
“瞅你那个熊样,就是一个酸脸猴子。”
“你才酸脸猴子呢,瞧你那张猴腚吧!”
丁福香跟刘桂兰在大街上一阵对骂,打了个平手,大概是觉得没趣儿,各走各的路了。
丁福香在外面没占着便宜,回到家里便把一肚子火都发泄到女儿身上,一个劲地数落孟海晴:“你就是个傻闺女,你说肖春明都跟那个女人住在一起了,你还跟他处个什么劲?”
“妈,你别说了,我这心里堵得慌,肖春明我恨死他了!”
“趁早拉倒,黄,我就不信,这辈子离了肖春明,你找不到男人了。”
“不,凭什么拉倒?凭什么黄?我这辈子就是要嫁给肖春明!”
丁福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不蒸馒头争口气,我这辈子就是要嫁给肖春明。”
“我说孩子,你傻不傻呀?他肖春明是个什么东西,你嫁给这样的男人,你有福享吗?”
“只要我嫁给了他,我一定会幸福的。我就是要跟肖杏梅争,跟肖杏梅抢!”
“不准争,不准抢,你以后不准再跟肖春明来往!”
“不,妈,你少管我的闲事!”
“你反了天了!你翅膀硬了!敢跟你妈顶嘴!”
孟海晴的口气充满了埋怨:“其实,这事一开始就怨你。”
“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就是你的不对,才让我跟肖春明的关系越来越远,肖春明才会对那个女人好。”
“你这是哪的话?”
“你说,你跟人家要什么彩礼?我大小也是一个团干部,在村子里做事,这事让人听了,多笑话。”
“谁家的女儿出嫁,不要彩礼?”
“不光是彩礼,你还要在城里买房子呢?还要高档小轿车呢?肖家的日子本来就困难,你要这么多东西,他家买得起吗?这不是往绝路上逼我们吗?如果当初你没有这么多要求,我们现在早就结婚了,孩子都有了,她肖杏梅就是个天仙,也插不进来,你说你这不是害了女儿吗?”
丁福香沉默了,许久才说:“这不都是为你好嘛?再说了,咱家在村子里也是体面人家,现在农村人去城里买房子买车子的人家不有的是吗?妈有什么过分的?”
“就是过分了,你过分强调物质,强调条件,你就是把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往死胡同里逼!我跟肖春明能有今天,你要负完全责任!”
丁福香很委屈:“你还赖上我了?活该我成了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呀!行,你的事我还不管了,你爱咋地咋地吧!”
孟海晴怄了半天的气,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又睡不着,便来到史秀华家里。她想找史秀华,陪自己去肖春明家,看个究竟。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她要找到肖春明跟肖杏梅住在一起的证据,她要在道义上把肖春明和肖杏梅彻底打垮,然后,把肖春明从肖杏梅的手中夺过来,她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史秀华己经脱衣服躺下了,听见孟海晴喊,又穿上衣服,史秀华犟不过孟海晴,便与孟海晴一起来到肖春明家。
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孟海晴二话不说就要闯进去。
史秀华拉住他:“这样不行,你这样闯进去成什么体统?”
“那怎么办?不闯进去,怎么能找到他们在一起的证据?”
史秀华面有难色:“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地道,咱们这是干什么呀?”
孟海晴撅着嘴:“他这不欺负我吗?这边跟我处对象,那边又挎着肖杏梅,他脚踩两只船呀!我跟他没完!”
“也许是冤枉他呀!”
“马三槐亲眼所见,怎么会冤枉他?”
“你说肖春明和肖杏梅住哪间屋子?”
“西屋那间。”
“那你去,你先去侦查一下。”
“就我一个人去,你不去呀?”
“我不去,你说,咱这么大一个人,晚上去趴门趴窗的,窥探人家的隐私,这多不地道?”
“我才不管呢,他这不明摆着耍我吗?”
“那你自己去。”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去,肖春明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吗?这个坑不是你挖好了,让我跳进去的吗?你怎么还一甩手不管了?走,咱俩一块去。”孟海晴扯着史秀华就走。
史秀华不情愿地跟在后面:“你说咱俩这是干什么,简首就像做贼似的。”
“哎呀,快走吧,别做你的道德模范了,情场如战场,我不抓住肖春明的证据,我怎么跟他说事儿啊?”
两个人绕到肖春明家的房后,孟海晴扒着窗缝往里看,她看见肖春明正在给肖杏梅洗脚,按摩。
孟海晴强噎住就要出口的尖叫:“妈呀!他们两个人真的住在一起呀!”
“你没看走眼呀?”
“不信你自己看,这肖春明就是个流氓,大骗子!”
史秀华不由自主地也往屋子里看,史秀华大吃一惊,急忙闭上眼睛。
第二天中午,史秀华专程在河边等着肖春明,她知道肖春明每天干完活都要到河里洗农具。
肖春明干了一上午活儿,身上脸上都是汗,他蹲在河边,洗脸,洗镢头,洗铁锹。
史秀华来到他跟前:“肖春明,你这是帮谁家干活呀?”
“陶奶奶家,她家的菜窖子不行了,我给修了一下。”
“我问你一件事儿,你一定要如实地告诉我。”史秀华板着面孔。
肖春明看了史秀华一眼:“你这么正经严肃的干什么?”
“你有一件事儿一首瞒着我。”
“我什么事儿能瞒着你?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人不可貌相,这人都是说变就变呐。”
肖春明笑笑:“你整什么景儿呢?有事快说吧。”
“我问你,从医院回来,你一首跟那个肖杏梅住在一起吗?”
“是啊,怎么了?”
“你一首跟她住在一间屋子里?”
“对呀。”
“你怎么能跟她住在一起呢?”
“我们就是一首住在一起啊。”
“这像话吗?”
“怎么不像话?”
“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住在一起,这叫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她是我妹子,我们住在一起怎么了?别人说,我没办法,怎么你也这么想?”
“我说肖春明,你可真是一斗豆没吃了——半膘儿,你傻呀?你们家没房子啦?你没有道理跟肖杏梅住在一个屋子里呀!”
“这不是一开始我把她从医院接回来,我妈反对,我妹妹也反对,我怎么求我妹妹跟她住,她也不干,我只好跟肖杏梅住一个房间。”
“你这脑袋真是有点问题,就算是你妈、你妹妹反对,不跟她住,你也不能跟她住一个房间呀!”
肖春明很无辜的样子:“她住她的,我睡我的,她睡炕上,我住地下,中间拉个帘子,没办法,就这么一个条件,身正不怕影斜,有什么不可以?”
“我说肖春明啊肖春明,你这个人的脑袋真是让驴给踢了,办事真是两路呀!你说你这样做,不是给别人留下口舌吗?现在,村里人到处议论你的事,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你?”
“别人爱咋说咋说,我心里干净,不怕别人说。”
“那肖杏梅呢?她也干净吗?孤男寡女,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不碰你呀?”
“你瞎猜什么呢?人家肖杏梅为人十分正派,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再说,这些年,她不是一首有病,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嘛?”
史秀华将信将疑:“你们俩的事,真是天下奇谈呐!我就不相信,你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不相信人呢?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我跟肖杏梅之间真的是纯洁的,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件事你怎么跟孟海晴解释呀?”
“我解释什么?我说了,她也不信,脑袋长在她身上,她爱咋想就咋想吧。”
“你可真是的。”史秀华无可奈何地看着肖春明。
史秀华心神不宁地离开肖春明。
这段时间,史秀华真是身心疲惫,为了肖春明和孟海晴之间的事情,操碎了心。
离开了肖春明,史秀华又来劝孟海晴。
“这件事我认真调查过了,我觉得你是误会肖春明了。”
“我误会他了?我怎么误会他了?”
“他们两个人住在一起不假,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纯洁的。”
“这怎么可能?两个大活人,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是纯洁的?”
“这是真的。肖春明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绝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你怎么解释他们住在一起的事情?”
“当初,肖春明把肖杏梅接回来,他家人都不同意跟肖杏梅住在一起,说是个累赘,都把人都扔了。肖春明无奈,才跟肖杏梅住在一个屋子里。考虑到男女有别,他特意在地中间搭了一个隔断,挡了一个帘子。”
“挡那么一个破帘子有什么用?这可真是天下奇闻!肖春明真是一个怪人!”
“你爱信不信,我讲的全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这么说,肖春明这个人真的很了不起!他跟一个女人住一个房间,没有一点邪心?”
“他就是了不起,没有邪心!你放心,我不会看错,肖春明永远干不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如果他真想要肖杏梅,他也会明媒正娶,跟肖杏梅举行婚礼,不然,他绝不会去动那个女人。”
孟海晴陷入沉思:“这么说,我真的冤枉他了?”
“你真的冤枉他了,你还是去赔个不是吧,别为这点小事弄得满城风雨,这样的好男人,你一定要珍惜。”
“可我打了他一个嘴巴子,他怎么会原谅我?”
史秀华吃惊地:“你打了他?”
“可不,我当时一来火,觉得他太虚伪,太肮脏,就把他打了。”
“你这个人也真是的,太任性了,赶紧去认个错吧。”
……
孟海晴的大闹和村里人的议论,让肖春明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意识到让肖杏梅长期跟自己住在一起,确实不妥当,他急于想给肖杏梅寻找家人,把肖杏梅送走。
万般无奈,肖春明来到乡派出所,他想求助公安人员,帮肖杏梅寻找家人。
肖春明坐在李公安面前,李公安喝着茶水,看着报纸,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肖春明。
李公安斜眼看看肖春明:你说……你找我有事?
“我想求派出所帮我寻找肖杏梅的家人。”
李公安故作不知:“哪个肖杏梅?”
“就是我捡的那个女人。”
“噢……”
“她的伤己经好了,我想求派出所帮我找她的家人,把她送回去。”
李公安拿腔拿调地说:“怎么还你给她找家人?她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呀?”
“不知道。”
“她不知道亲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
“为什么?”
“因为她还没恢复记忆。”
李公安有些不耐烦:“她没有记忆,不知道家在哪里,亲人是谁,你让派出所怎么找?”
“这个……”
“你以为派出所都是孙悟空啊?你都找不到,我们怎么能找到?”
“你们不是为人民服务的嘛。”
“你少扯,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这不成心给我找麻烦吗?”
“我不是成心给你找麻烦,肖杏梅在我家长期住着,很不方便,孟海晴受不了,村里人也议论纷纷,我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犯口舌。”
李公安用嘲弄的目光看着肖春明:“你这个人吧,就是又想当,又要立牌坊,你们不是早就睡到一起了吗?”
肖春明急了:“净扯,哪有的事?”
李公安挥挥手:“算了,我不想追究你那些破烂事儿,赶紧走吧。”
“这事儿,你们派出所真不管呀?”
“我们哪有时间管你这些破事儿?该办的案子老鼻子了。”
“那这个女人将来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人是你捡的,你养着呗,当老婆呗。”
“你怎么这么说话?你明知道我有对象。”
“那还能怎么办?我告诉你,这种事,多了去了,派出所没有办法,上哪找呀?”
“我求求你,帮帮忙呗。”
李公安站起来推肖春明:“去去,快走,快走,我这忙呢。”
肖春明被李公安推出屋子。
肖春明神情失落地离开派出所。
邹德福手里拎着一个口袋,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买芋头。
邹德福走进一农户家:“三婶子,你家有芋头吗?”
那个被叫做三婶的女人说:“没有了,都吃光了,你买芋头干什么?”
“我媳妇爱吃。”邹德福意识到说走嘴了,“不是……我爱吃。”
“我还以为你又娶媳妇了呢,你媳妇不是跑了吗,还没找到呀?”
“没找到……那啥,那芋头谁家有哇?”
“你去堡子西头看看,老刘家有吧?”
邹德福来到堡子西头,走进一家院子:“西妹子,你家有芋头吗?”
那个被叫做西妹子的女人说:“有哇,你买芋头干什么?”
“吃呗。”
“你吃呀?我记得你媳妇徐丽萍特别爱吃芋头,年年都到我家买呢。”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来吧,给我称点吧。”
“要多少?”
“五十斤吧。”
邹德福帮着那女人称秤,算钱。
邹德福开着农用车,来到肖家堡子。
邹德福在肖家的大门口徘徊,东瞅瞅西看看,确信左右没人,急忙把芋头从车上扛下来,放到肖家大门口。
邹德福开车走了。
过了一会儿,刘桂兰了一筐菜回来,冷丁发现大门口有一个口袋,打开一看,是一袋芋头。
刘桂兰急忙冲着院子喊:“哎,老头子,我在大门口捡了一袋芋头,你说会是谁放在那儿的?”
肖福胜慢腾腾地走出来:“这可不知道。”
刘桂兰拧着眉头:“这事儿可怪了,哪那么一个好心人,给咱家送芋头呀?”
“嗨,想那么多干什么呢,我听说肖杏梅不是爱吃芋头嘛,今晚就给她烀上。”
“也对,管他谁送的,反正芋头是好芋头,烀好了大伙一起吃。”
晚上,肖家人围着饭桌吃饭。
刘桂兰端了一大盆芋头上来。
肖春明抓了一个,剥了皮,塞进嘴里:“妈,咱家哪来的芋头呀,真好吃。”
“有人送的。”
“谁送的?”
“不知道,放在大门口呢。”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呀,还有这种好事儿?”
肖春丽怀疑地:“也可能是谁偷的吧?让人撵了,没地方躲,扔咱家大门口了。”
“净扯,那怎么可能?”肖福胜说。
“哎呀,管他呢,芋头好吃,快吃。”刘桂兰一边吃一边说。
“哎,我还忘了,肖杏梅最爱吃芋头了,给你,你吃。”肖春明把芋头推给肖杏梅。
“杏梅姐,你爱吃芋头呀,那给你,你吃,我不吃了。”肖春丽也把芋头推给肖杏梅。
肖杏梅很感激地看着大家:“大伙吃,一起吃,有的是呢。”
史秀华在家里收拾屋子,李公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台。
李公安看着史秀华的背影:“你说那个肖春明,他哪是个东西啊!”
史秀华不耐烦地看着李公安:“怎么了,你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不就是说他在城里嫖娼那件事吗?”
“你说是误会了,怎么误会了?你一首没告诉我呢?”
“是有人诬陷他,去派出所把他告了。他什么时候嫖娼了?肖杏梅有病,晚上需要有人照顾,她一个人睡觉害怕,他们就住在一个房间里……”
“行了,你别说了,反正我是看不上那个肖春明,觉得他不是个东西。”
“你这个人就是心胸狭窄。”
“我就心胸狭窄了,怎么的?当初我们两个人结婚那天,他气得跳进河里,你以为这件事我能忘了?还有人告诉我,你当着许多人的面,跟她亲嘴呢。”
史秀华勃然变色:“亲什么嘴?他那会没气儿了,那不是做人工呼吸嘛?你这个人真是不讲理,这日子没法过了!”
“你少吓唬我,这日子不能过了,你就走!”
“走就走,我怕你呀!”史秀华扔下活儿,转身就走。
李公安追了出去:“哎,哎,你真走啊!”
史秀华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
李公安望着史秀华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