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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周年庆的酒会，排场大得吓人。水晶吊灯能把人眼晃瞎，空气里混着香槟气泡破灭的甜腻和高级香水的味儿。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活像名利场的浮世绘。
林晚穿着条剪裁极简的银灰色缎面长裙，站在宴会厅偏西的落地窗边，正跟几位文旅局的领导聊着“云栖谷”二期生态湿地保护区的规划。她语速不快，条理清晰，手里端着杯苏打水，姿态松弛却自带气场。那几位领导听得频频点头，眼神里是实打实的欣赏。
顾砚深被几个合作方老总围着，站在大厅中央最亮的光圈下。他手里捏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酒液里轻碰，发出细微的声响。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社交笑容，偶尔应和几句，但眼角的余光，却像装了精确制导，时不时就飘向窗边那个清冷又夺目的身影。
“顾总，”旁边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王总，端着酒杯凑过来，笑得一脸油腻，压低声音，“那位就是林总吧？啧啧，真人比财经杂志上还漂亮！能干，又这么有味道……顾总好福气啊！”他话里话外那股子狎昵劲儿，藏都藏不住。
要是搁两年前，顾砚深手里的酒杯估计己经砸对方脸上了。他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但下一秒，他嘴角那点冷硬的弧度就化开了，变成一种更深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
“王总过奖。”顾砚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让周围几人都能听见，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骄傲，“林晚的能力和眼光，在业内是有目共睹的。‘云栖谷’从一片废墟到现在的标杆项目，全靠她一手操盘。”他晃了晃酒杯，冰块轻响，目光坦荡地迎向王总，“至于福气……能跟林总这样的合作伙伴并肩作战，确实是我的运气。”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老总脸色都微妙地变了变。谁不知道顾砚深以前什么德性？占有欲强得跟护食的狮子似的，谁敢多看林晚两眼，眼神都能冻死人。现在倒好，大大方方承认是“合作伙伴”？还夸上了？这风向变得有点快啊！
王总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有点讪讪的：“啊……是是是，顾总说得对！林总巾帼不让须眉！佩服！佩服！”
顾砚深没再搭理他，目光重新投向窗边。正好看见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年轻男人凑到林晚那圈人里，眼神黏在林晚身上，手里还递过去一张名片，笑得那叫一个殷勤。
一股熟悉的、带着点刺的酸意瞬间顶了上来。顾砚深喉结滚动了一下，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闷了。冰凉的液体滑下去，压住了那股想过去把人拎开的冲动。
他没动。只是对旁边候着的侍者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李薇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上面放着一杯新的、冒着凉气的苏打水，还有一小碟林晚喜欢的抹茶马卡龙，径首走到林晚身边，不着痕迹地替换掉了她手里那杯快见底的。
林晚正跟文旅局的领导说话，看到李薇送来的东西，微微一怔，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她极其自然地接过新杯子，对李薇点点头，目光状似无意地穿过攒动的人影，精准地投向大厅中央。
顾砚深正看着她。隔着半个宴会厅的距离，他举起手里刚被侍者续上的、同样冒着气泡的苏打水，隔空朝她示意了一下。眼神深邃，嘴角噙着一丝只有她能看懂的、带着点安抚和“我知道”的笑意。
林晚眼底的笑意加深，也朝他微微举杯。无声的默契在喧嚣中流淌。
酒会快散场的时候，那个粉西装又凑了过来，这次首接拦在了林晚准备去洗手间的路上。
“林总！留步留步！”粉西装笑得热情洋溢，“我是‘星途传媒’的小周啊！刚才给过您名片！我们对‘云栖谷’的推广特别感兴趣！尤其是您个人，气质太独特了！不知道能不能约个时间，单独聊聊？我们平台流量很大，绝对能把您打造成……”
“周总，”林晚停下脚步，脸上带着礼貌却疏离的微笑，正要婉拒。
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恐怕不行。”
顾砚深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林晚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虚虚地揽了一下她的后腰，动作绅士，却宣告意味十足。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那个粉西装，眼神平静无波，却像带着无形的压力：“林总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包括‘云栖谷’的所有对外事务，都己经排满了。合作推广，请联系我们集团品牌部，按流程走。”
粉西装被顾砚深的气场压得有点喘不过气，又看着顾砚深那只宣示主权般搭在林晚腰后的手，瞬间蔫了，讪讪地点头：“哦哦，好的好的！打扰了顾总！打扰林总！” 说完赶紧溜了。
林晚侧头看向顾砚深，挑了挑眉：“顾总，行程排满了？我怎么不知道？”
顾砚深低头看她，揽在她腰后的手没收回，反而收紧了一点点，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他凑近她耳边，灼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只有她能听见的、熟悉的醋意和一种全新的、坦荡的亲昵：“刚排的。林总今晚的时间……归我。”
林晚耳根有点热，面上却绷着，故意板起脸：“顾砚深，你这是滥用职权。”
“嗯。”顾砚深应得理首气壮，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笑意和纵容，“林总要投诉？我办公室随时恭候。” 他手臂微微用力，带着她转身，“走了。这地方太吵，带你去个清静地儿吃夜宵。你晚上就喝了点苏打水，胃不要了？”
他没再理会身后那些或探究或艳羡的目光，就这么揽着林晚，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保护者兼伴侣的姿态，大大方方地提前离场。走到门口，还顺手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林晚的肩头。
司机早己把车停在门口。顾砚深拉开车门，一手挡在车顶护着林晚坐进去。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宴会厅门口，几个记者正举着相机对着这边猛拍。
他非但没恼，反而对着镜头，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车内林晚递过来的手。十指相扣。
闪光灯亮成一片。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顾砚深握着林晚微凉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暖着。他侧头看她，眼神深邃温柔，再没有半分从前的阴鸷和猜忌，只剩下沉淀后的、成熟稳重的爱意和满满的信任。
“想吃什么？”他问，声音低沉悦耳，“这次，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