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银月号”城那场惨烈的战斗和零的冷酷“解释”之后,夜歌的精神状态一度濒临崩溃。是老鼠的慰藉和那块小小的“安神香”,让她在无尽的黑暗中,抓住了一丝微弱的光明,勉强支撑了下来。
然而,另一个人的状态,却让她感到更加担忧。
是余烬。
或者说,是那缕寄存在她指尖的,属于余烬的“罪火回响”印记。
自从他们在“圣堂”中与阿撒兹勒殊死搏斗,余烬为了救她而爆发出那焚天烈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清晰地感知到余烬的“意志”了。
指尖那朵小小的火焰印记依旧存在,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温暖,但却……变得异常沉寂。
就像一颗耗尽了所有燃料的星辰,只剩下最后一点余温,在无尽的虚空中,孤独地闪烁着。
夜歌尝试过用各种方法去呼唤他,去与他建立联系。她将自己的“悲泣回响”注入那火焰印记之中,试图用悲伤的旋律去唤醒他沉睡的灵魂。她甚至……再次尝试着去融合那两种截然不同的回响能量,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与他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缕火焰印记,就像一个封闭的蚕茧,将余烬的意志和灵魂,都隔绝在了里面,不与外界产生任何交流。
夜歌不知道余烬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在那次爆发中耗尽了所有力量,陷入了某种类似“假死”的沉睡状态?还是……他的灵魂己经在那场焚天烈焰中,与那个异变的阿撒兹勒同归于尽,只留下这最后一点执念的残骸?
她不敢去想最坏的可能。
她只能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余烬还活着。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就像她自己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夜歌除了应付收容所的日常“工作”和偶尔的“体检”之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研究那本从“窃魂教团”据点带回来的古旧笔记本,以及……尝试着与指尖那缕沉寂的火焰建立联系。
她发现,那本笔记本上记载的,不仅仅是关于“窃魂教团”的教义和仪式,还包含了一些……关于“异界回响”本质的,极其古老和晦涩的理论。
其中,有一段关于“回响共鸣”和“灵魂链接”的描述,引起了她的特别注意。
笔记上写道:“……当两个拥有相似或互补回响特质的灵魂,在极端的情绪波动或生死一线的瞬间,产生超越物质层面的深度共鸣时,他们的回响能量场便有可能发生‘链接’,甚至……‘融合’……”
“……这种‘灵魂链接’一旦建立,便很难被外力切断。即使其中一方的肉体消亡,其回响意志和部分记忆烙印,也有可能通过链接,寄存在另一方的灵魂之中,形成一种……特殊的‘共生’状态……”
特殊的“共生”状态?
夜歌看着自己指尖那缕微弱的火焰,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她和余烬之间,也建立了这种所谓的“灵魂链接”?
而余烬的意志和灵魂,并没有真正消散,而是……寄存在了她的体内,或者说,是寄存在了她的“悲泣回响”之中?
这个猜测让她感到既兴奋又……不安。
如果真是这样,那余烬……就还有“复活”的可能!
但同时,她也清楚,这种“共生”状态,对她而言,也可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两种截然不同的回响能量长期共存于一个灵魂之中,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她该如何去唤醒那个沉睡的灵魂?又该如何去帮助他……重塑肉身?
这些问题,像一座座大山般压在夜歌心头,让她感到一阵阵无力。
就在她为此而苦恼不己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再次打乱了她的思绪。
是林雅。
那个总是带着职业性微笑,却让人看不透深浅的药剂师。
她以例行检查为名,将夜歌带到了医务室的一个独立观察间。
“Ω-7,最近感觉怎么样?”林雅一边为夜歌检查身体,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你的精神状态……似乎比之前稳定了一些。那瓶‘舒缓剂’,效果还不错吧?”
夜歌的心中一凛。她知道,林雅这是在试探她。
她并没有服用那些“舒缓剂”,而是依靠老鼠给的“安神香”,以及……自身意志的支撑,才勉强熬过了这段时间。
“还好。”夜歌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多谢林医生的关心。”
“不用客气。”林雅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Ω-7,零大人对你最近的‘表现’,非常‘满意’。他认为,你的‘潜力’……远未被完全发掘出来。”
“所以,”林雅顿了顿,看着夜歌的眼睛,缓缓说道,“他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一次……证明你‘价值’的机会。”
夜歌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零的“机会”,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而这一次,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