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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昭然捏着冰冷的铜钥匙，拧开祖父老宅阁楼的木门时，蛛网在头顶裂开细碎的银线。霉味混着樟脑丸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用手电筒扫过积灰的家具，光束最终停在檀木梳妆台上——那只祖父从不离身的乌木怀表，正静静躺在蒙尘的丝绒盒里，表盖边缘刻着扭曲的藤蔓花纹。
三个月前，祖父在自家书房离奇死亡，法医鉴定为心脏骤停，可厉昭然总觉得事有蹊跷。老人临终前攥着怀表，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三点十西分，别让它停下..."此刻他拿起怀表，金属表壳沁着寒意，拧动上链旋钮时，里面传来齿轮干涩的摩擦声，表针却固执地停在3点14分。
当晚整理遗物时，厉昭然把怀表放在床头柜。凌晨三点十西分，他被一阵细微的滴答声惊醒。睁眼看见怀表悬浮在半空，表针疯狂转动，表盘玻璃下渗出浑浊的水珠。他正要伸手去抓，怀表突然坠回原位，表针重新停在3点14分，而床头柜上积了滩水渍，散发出河底淤泥的腥臭味。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在第二天。厉昭然在公司开会时，突然感觉后颈发凉。去洗手间照镜子，发现脖颈处有圈淡红色勒痕，形状竟与怀表链扣完全吻合。他猛地扯开衣领，勒痕却像活物般迅速消失，镜中倒影里，自己的嘴角正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个阴森的笑容。
"昭然，你爷爷的事...有些内情你该知道。"下班时，老街坊陈阿婆拦住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剪报，"五十年前，你爷爷在航运公司当船长，他那条船在长江触礁沉没，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剪报上的照片里，年轻的祖父站在船舷旁，身后的水手们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得像死鱼。
深夜，厉昭然再次被滴答声惊醒。怀表悬浮在他胸口上方，表盖自动弹开，表盘里浮现出模糊的人脸轮廓。那些脸泡得发白，七窍流着黑水，正是剪报上的水手们。他惊恐地想推开怀表，手腕却被无形的力量攥住，表链像蛇一样缠上他的脖颈，越收越紧。
"救...救命..."厉昭然挣扎着看向床头柜，那里放着祖父的航海日志。他用尽全力够到日志，翻开的瞬间，怀表突然掉在床单上，表针剧烈晃动。日志里夹着张残缺的船员名单，最后一页用红墨水写着："1973年6月14日，三点十西分，献祭开始..."
从那天起，厉昭然的生活被恐惧笼罩。每当怀表走到3点14分，房间就会下起"冷雨"——墙壁渗出冰水，地板积起河沙，而镜子里总会出现祖父的身影。老人浑身湿透，海藻般的长发缠在脖子上，手里举着怀表，表盘玻璃映出的不是时间，而是厉昭然被吊在房梁上的倒影。
他开始调查当年的沉船事故，发现所有资料都指向一个禁忌的传说：长江里有种名为"水猴子"的水鬼，定期需要活人献祭才能平息怨气。祖父当年为了自保，将整船水手作为祭品献给了水鬼，而那只怀表，正是封印水鬼的法器。
"你爷爷把自己的灵魂封在表里，才换了五十年安稳。"陈阿婆在电话里声音颤抖，"现在表停了，水鬼要找厉家后人索命！"厉昭然猛地看向怀表，表针不知何时又开始转动，每走一格，他手腕上的勒痕就加深一分。
决战在祖父的忌日当晚到来。凌晨三点十三分，厉昭然把怀表放在装满黑狗血的铜盆里，手里攥着从寺庙求来的符纸。三点十西分整，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到零度，窗户玻璃结满冰花，怀表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表盖砰地弹开。
无数条黑色触手从表壳里钻出，缠绕着爬上厉昭然的身体。他看见祖父的脸在触手中若隐若现，老人流着血泪摇头："快走！别管我！"但厉昭然想起祖父临终前的眼神，咬破舌尖将血滴在符纸上，大喊着将符纸按在怀表上。
触手发出凄厉的尖叫，怀表剧烈震动，表盘玻璃碎裂，里面掉出一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骨牌。厉昭然认出那是祖父的命牌，背面用朱砂写着"替子赎罪"西个字。随着骨牌落地，所有异象消失，房间里只剩下怀表停止的滴答声。
第二天清晨，厉昭然带着怀表来到长江边。他将表扔进汹涌的江水中，看着它沉向浑浊的江底。可当他转身离开，却在沙滩上看见自己的脚印里渗出黑色的水，而远处的江面上，一只戴着怀表的惨白手掌正缓缓伸出水面...
半年后，厉昭然在新家整理物品时，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丝绒盒。打开的瞬间，他瞳孔骤缩——里面躺着那只乌木怀表，表针稳稳停在3点14分，表盖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血字："轮到你了。"窗外传来长江水拍打堤岸的声音，越来越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上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