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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星遥蹲在潘家园旧货市场的角落，指尖拂过一堆混杂着铜锈与汗味的旧物。午后的阳光透过棚顶破洞，在一把檀木梳子上投下菱形光斑。梳背雕刻着缠枝莲纹，莲花中心嵌着颗暗红珠子，像是凝固的血滴。摊主是个缺了门牙的老头，挥着苍蝇拍含糊道："姑娘，这梳子算你二十，老物件养人。"
她摸了摸干燥的发梢，想起最近疯狂脱发的烦恼，鬼使神差地付了钱。回家拆开油纸包，梳子散发出奇异的香气，像檀香混着某种腐烂的甜。当晚洗头后，她用新梳子梳头，黑发成团落在白瓷砖上，比往常多了三倍。"一定是压力太大了。"她安慰自己，却在梳齿间发现半块指甲盖大小的带血头皮。
血痂呈暗紫色，边缘卷曲，像片晒干的枯叶。阮星遥胃里一阵翻涌，把梳子扔进洗手池。水流冲过梳齿时，她听见细微的"嘶嘶"声，像是蛇吐信子。抬头看向镜子，发现自己的发际线竟后退了半厘米，露出苍白的额头。
接下来的三天，脱发愈演愈烈。阮星遥每次梳头都要清理出拳头大的发团，梳齿间的血痂越来越多，甚至能看到细碎的毛囊。她不敢再用那把梳子，把它锁进抽屉，可夜里总听见抽屉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第西天清晨，她被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惊醒。拉开抽屉，檀木梳子上缠满了黑色长发，发丝湿漉漉的，正像蛇一样缓慢扭动。她尖叫着把梳子扔到地上，头发落地后聚成一团，钻进地板缝隙，留下一道暗红的黏液痕迹。
阮星遥颤抖着拨通闺蜜陈曦的电话。"遥遥，你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陈曦在那头打着哈欠，"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挂了电话，她盯着镜子里自己愈发后移的发际线，突然想起梳子上的暗红珠子。用指甲刮开珠子边缘的污垢，露出刻在木头上的三个字：青丝冢。
她在网上搜索"青丝冢"，跳出的信息寥寥无几，只有个民国论坛的旧帖子，楼主说祖母曾用类似的梳子梳落长发，最后头发在屋里长成血藤，把人缠死在梳妆台前。帖子配图模糊，却能看清梳子上的缠枝莲纹，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当晚，阮星遥把梳子扔进垃圾桶，用胶带封死袋口。可凌晨三点，她被天花板上的摩擦声惊醒。抬头看见无数黑发从吊灯缝隙垂下，像蛛网般笼罩整个房间。梳子悬浮在半空，梳齿间滴着血珠，而她的头发正不受控制地从头皮脱落，顺着墙壁向上攀爬，与天花板的黑发融为一体。
"不！"她抓起剪刀想剪短头发，却发现发丝坚韧如钢丝，剪刀在上面只留下白印。黑发越来越密，遮住了窗户，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她摸到手机想报警，屏幕却亮起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拿着她那把梳子，而女人的发际线后移成了秃头，头皮上布满蠕动的黑发。
"还给我...我的头发..."女人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带着湿发摩擦的声响。阮星遥感觉头皮一阵剧痛，整头黑发被猛地拽起，身体离地升空。她在空中挣扎，看见地板上的梳子正在变大，梳齿间长出无数细小的手，每只手都握着一缕黑发。
当她的头发全部被梳子吸收，阮星遥落在梳妆台前。镜子里映出一个光头女人，头皮上布满细密的血孔，正不断渗出黑发。梳子自动飞到她手中，檀木表面的缠枝莲纹变成了红色，莲花中心的珠子里映出无数张痛苦的脸。
"下一个...轮到你了..."旗袍女人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阮星遥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拿起梳子，梳齿划过头皮，带下更多的黑发。这些头发落地后立刻活过来，缠住她的脚踝，向上攀爬。
陈曦第二天赶到时，公寓门虚掩着。客厅里散落着成团的黑发，地板上有暗红的黏液痕迹，一首延伸到卧室。梳妆台前，阮星遥背对着她坐着，身上缠满了乌黑的长发，像个巨大的茧。
"遥遥？"陈曦试探着走近。茧突然裂开，阮星遥转过身，脸上覆盖着厚厚的黑发，只露出一双空洞的眼睛。她举起手中的檀木梳子，梳齿间滴着血珠，而梳子上的缠枝莲纹，己经完全变成了鲜红色。
"要...梳梳头吗？"她的声音混杂着无数女人的尖笑，黑发从她的七窍涌出，瞬间淹没了陈曦的尖叫。潘家园的旧货摊前，缺门牙的老头把玩着一把新收到的檀木梳子，梳背的缠枝莲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莲花中心的暗红珠子里，隐约能看见两个痛苦扭曲的人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