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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殿的残垣断壁间，禄存星君的魔阵如黑色蛛网般蔓延，每一根丝线都缠绕着神界子民的恐惧。沈砚冰握紧玄冰戟，感受到戟刃传来的震颤——那是与苏挽月的药灵鞭产生的共鸣，如同前世战场上默契的战鼓，咚、咚、咚，敲在彼此相连的神魂上。
“这是「九幽锁神阵」，”萧明瑟的声音透过命运罗盘传来，“用三百六十名仙兵的恐惧为桩，每破一阵，就会唤醒对应的魔将。”她的影像在阵中忽明忽暗，“更棘手的是，阵眼设在......设在天帝的命魂处。”
苏挽月的药灵鞭扫过最近的阵桩，鞭影所过之处，桩身竟渗出仙兵的血泪：“他们被抽走了「希望」的神识，只剩下恐惧在生根发芽。”她望向沈砚冰，发现他的雪顶红胎记正在与阵中的魔气抗衡，每一次跳动都伴随血丝蔓延。
“阿砚，还记得祁连山的雪崩吗？”她突然开口，鞭身缠住他的手腕，“那时你用寒戟为我撑起空间，说‘只要我还在，你就不会死’。”
他愣了愣，魔阵的压迫感竟在她的声音中减弱几分：“记得。你的血滴在我掌心，比雪顶红还要烫。”
“现在换我来撑住你。”她的灵力顺着相触处涌入他的经脉，药灵鞭与玄冰戟同时亮起，在阵中辟出短暂的光明，“这次，我们一起破阵。”
第一只魔将从血雾中踏出，竟是沈砚冰前世的副将。他的甲胄破碎不堪，胸口插着沈砚冰的寒戟，却用腐烂的手指着他：“将军，这些年你可曾梦见过我？梦见过我们冻死在北疆的兄弟们？”
玄冰戟在沈砚冰手中颤抖，他看见魔将身后浮现出千万张面孔，都是曾在他麾下战死的士兵。苏挽月的药灵鞭突然甩在他肩头，鞭身的情丝草化作雪顶红花，覆盖住他眼前的血雾：“他们的命不是债，是你曾为守护他们而战的勋章。”
记忆如潮水翻涌。他想起北疆最后一场战役，副将用身体为他挡住匈奴的投石车，临终前塞给他一块烤焦的饼：“将军，活着回去，替我们看看中原的春天。”此刻，饼上的焦痕竟与苏挽月发间的琉璃珠簪重叠，化作一道刺破魔雾的光。
“对不起。”沈砚冰轻声说，玄冰戟挥出的不再是寒芒，而是带着温度的光刃，“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光刃斩落魔将的瞬间，阵桩上的血泪化作雪花，露出底下刻着的“忠”字——那是副将生前的佩刀铭文。
第二阵的魔将是萧明瑟的前世。她身着婚服，眉心的凤羽胎记滴着黑血，手中握着半块双鲤佩：“阿砚，你说过会娶我为妻的，为什么要骗我？”
苏挽月感受到沈砚冰的动摇：“因为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承诺。”她的药灵鞭在掌心凝结成剑，“你看这双鲤佩，少了任何一条都不能成环，但两条鱼若方向相反，终会撞得头破血流。”
剑光闪过，双鲤佩碎成齑粉，却在消散前拼成完整的圆环。萧明瑟的幻影露出释然的笑，阵桩上的魔气竟化作蝴蝶，翅膀上印着三人在冷宫赏梅的画面。沈砚冰突然明白，这魔阵不是要他陷入愧疚，而是逼他首面那些未说出口的遗憾。
“明瑟，愿你来世能遇到真正懂你的人。”他对着幻影轻声说，转身时，苏挽月正用灵力治愈阵桩上的伤痕，露出底下被魔气掩盖的“念”字——那是萧明瑟前世刻下的，对友情的执念。
当第三百六十只魔将消散时，整个魔阵发出垂死的尖啸。沈砚冰和苏挽月这才发现，阵眼竟设在璇玑殿的命盘中枢，天帝的命魂被倒吊在中央，每一根恐惧锁链都连接着神界子民的眉心。
“用禁术「神陨同心」。”萧明瑟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以你们的命线为引，将众神的信念注入天帝命魂。但代价是......”
“没有代价。”苏挽月握紧沈砚冰的手，“如果守护需要牺牲，我们就一起承担。”她转头望向赶来支援的众神，“如果信念会被恐惧吞噬，我们就用爱重新锻造！”
玄冰戟与药灵鞭同时刺入命盘中枢，沈砚冰看见自己的命线与苏挽月的缠绕成螺旋状上升，每一圈都裹住一缕众神的神力：托塔天王的守护之力、司命星君的命理之力、甚至是小仙童们对和平的向往之力。当他们的灵力触碰到天帝命魂的瞬间，整个神界的命盘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鸣响。
记忆在灵力共鸣中彻底融合。沈砚冰看见千万个时空里，他与苏挽月重复着相遇、相爱、分离的戏码，却又在每一次轮回中为彼此改变：有时他是书生，她是医女；有时他是侠客，她是药师；但无论身份如何，他们的掌心始终有相同的雪顶红胎记，始终会在命运的路口重逢。
“原来我们早己在无数个宇宙中相爱过。”苏挽月的声音穿过时空而来，“而每一次，我都愿意为你再跳一次诛仙台，再入一次情丝海。”
“这一次，换我为你跳。”沈砚冰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命盘，他看见自己的神魂正在化作光茧，包裹住苏挽月和天帝的命魂，“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背后永远有我。”
当禁术完成的刹那，整个魔阵被纯白的光芒淹没。禄存星君的身影在光芒中显形，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恐惧锁链被一一熔断，而沈苏二人的命线竟在光茧中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根系深深扎入神界的土地，枝叶则蔓延至每一个子民的眉心。
“不可能......神怎么可能战胜自己的恐惧......”他的声音被风声吹散，留下的只有一地黑色的执念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他曾错过的温暖——女儿在月下等他归来的身影，仙兵们对他的敬重，甚至是苏挽月曾为他治伤时的关切。
天帝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他望着手中重新焕发光芒的命运罗盘，再看看沈砚冰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愧疚与感动：“玄霄，苏仙医，你们用命换命的勇气，让我明白何为真正的神格。”
沈砚冰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几乎耗尽。苏挽月连忙扶住他，药灵鞭的情丝草自动分出一缕灵力，为他修复着透支的神魂：“傻瓜，下次别再这么拼命了。”
他低头笑了，指尖轻轻触碰她的眉心：“但你知道的，为了你，我愿意。”
璇玑殿外，晨光正在驱散最后一丝魔气。众神围拢过来，托塔天王递来恢复神力的灵酒，司命星君忙着记录这场奇迹，萧明瑟则抱着重新焕发生机的命运罗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们知道吗？命盘显示，神界的恐惧值正在急剧下降，取而代之的是......”
“是希望。”苏挽月替她说完，望着沈砚冰重新亮起的雪顶红胎记，“因为我们终于明白，恐惧是神的一部分，但爱，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风穿过璇玑殿的破窗，带来药仙谷雪顶红的香气。沈砚冰揽住苏挽月的肩膀，感受着她的体温，忽然觉得所有的牺牲都有了意义。远处，小仙童们正在收集魔阵残留的光尘，据说这些光尘能制成最灵验的护身符——以爱为核，以信念为引。
这场破阵之战终将被载入神界史册，但对沈砚冰和苏挽月来说，最重要的是彼此交叠的掌心，是历经千万劫数仍未改变的心意。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同心，便无所畏惧；只要有爱，便能创造奇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