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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着录音笔的手在发抖，液晶屏上显示的电量只剩15%。走廊尽头的红灯还在规律性闪烁，像极了二十年前新闻里播放的火灾监控画面。
"蒙记者对吗？我是苏婉。"女人从拐角转出来时，我闻到了消毒水混合着铁锈的气味。她穿着米色风衣，发梢沾着墙灰，右手食指戴着枚碎裂的铂金戒指...炸，只有她眼中的光渐渐熄灭。当最后一块瓷砖坠落的瞬间，我听到23个孩子的笑声，他们唱着童谣，把苏婉的残影带进了地底深处。
手机电量归零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市档案馆的办公桌前。电脑屏幕还停留在火灾档案页面，但死亡名单里多了我的名字——蒙舫，记者，2023年7月15日，调查失踪。桌上的录音笔正在播放，背景音里夹杂着玻璃碎裂声和童谣片段。
"救救我......"苏婉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传出，我猛地扯下耳机，却发现上面沾着暗红色物质。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抬头看见档案管理员推着资料车走来，他胸牌上的照片，正是二十年前火灾新闻里的陈副院长。
七月十五日 凌晨1:47
仁和医院旧址东南角
我蹲在积灰的消防栓旁，手机电筒光束里漂浮着细小的玻璃碴。三天前匿名举报电话里说的"焚化炉没烧干净"，此刻正从防火门缝隙渗出焦糊味。
"第三根肋骨折断痕迹与纵火案不符。"我把法医报告贴在1999年火灾卷宗上，照片里焦黑的儿童遗体突然在月光下泛起磷光。手机突然震动，记者证里夹着的铜牌在屏幕蓝光里泛着诡异的绿。
来电显示是区档案馆。
"蒙记者，仁和医院地下焚化炉维修记录显示，1999年7月14日23:17分进行过紧急维护。"接线员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但设备台账显示同型号焚化炉最早2010年才引进......"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突然剧烈震颤。我扶住墙壁时，看见墙皮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砖块——这分明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结构。通风管道传来孩童嬉闹声，夹杂着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
七月十六日 上午10:23
仁和医院旧址地下二层
泛黄的平面图在强光手电下铺开，我顺着图纸标注的"太平间"标记向前。潮湿空气里飘着福尔马林与陈年血腥味，转角处突然传来液体滴落声。
"1999年7月15日03:22，火场发现23具遗体。"我贴着墙根挪动，应急灯突然爆出火花。黑暗中亮起数十双绿眼睛，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围着我跳起了圆圈舞，他们脖颈都挂着刻有"13"的铜牌。
"救...救..."最前面的女孩突然抓住我的衣领，她后脑勺裂开大洞，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物质。我甩开她时撞倒铁柜，1999年的死亡登记册哗啦啦散落一地。当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第七页时，通风管道喷出滚烫黑烟。
七月十七日 正午12:00
仁和医院旧址正门
法医陈主任把显微镜对准我带来的碎玻璃："这是医用硼硅酸盐玻璃，但内壁有高温结晶层。"他指着照片里蜂窝状纹路，"只有持续三个月以上1200℃高温才能形成。"
我摸出铜牌让他看，表面氧化层下隐约可见数字"1999"。"患者编号？"陈主任推了推眼镜，"不，这像是......"他突然噤声，电脑屏幕上的尸检报告被覆盖成空白文档。
手机在此时响起，陌生号码传来视频请求。画面里苏婉站在焚化炉前，她身后的金属门牌显示"2012年7月"，而此刻是2023年。
"你找到13号铜牌了？"苏婉抚摸着炉门上的焦痕，"二十年前他们烧死23个孩子，却用13个铜牌替换了死亡名单。"她突然转头，瞳孔裂变成六边形，"现在轮到你了蒙舫，你是第24个祭品。"
视频戛然而止，我冲向消防通道时，发现整座建筑正在坍缩。混凝土碎块里伸出无数黑色触须，我躲进通风管道时，看见苏婉的残影在焚化炉里化为灰烬，灰烬聚集成新的铜牌——编号24，刻着蒙舫的名字。
七月十八日 凌晨3:15
仁和医院旧址地下三楼
我在应急通道里发现了1999年的维修记录。泛黄的纸页上，陈副院长的签名旁画着诡异的符号，经文检测显示是失传的《云笈七签》"驱疫篇"。更诡异的是，所有维修记录的日期都写着"2023年7月15日"。
突然响起的广播让我浑身发冷："第七次轮回开始，请宿主前往312病房。"我握紧铜牌冲向电梯，镜面里自己的倒影突然咧嘴笑起来，它脖子上挂着13号铜牌。
312病房的门牌在黑暗中亮着，推开门的瞬间，我闻到了熟悉的焦糊味。病床上躺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她胸口插着三根钢钉——这正是1999年火灾现场唯一未被烧毁的遗体特征。
"你终于来了。"女孩突然坐起，她脖颈后的铜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二十年来他们换了十三任宿主，现在轮到你了蒙舫。"她伸手抓向我时，我看见她掌心纹着与陈副院长相同的符号。
打斗中铜牌脱手飞出，我追着它冲进走廊。当再次回头时，女孩己经消失，312病房的门牌变成了24号。更衣室镜面里，我看见无数个自己正在不同年份的火灾现场死亡。
七月十九日 清晨6:23
仁和医院旧址焚化炉控制室
我在控制台发现了惊人证据：1999年的焚烧记录显示，23具遗体被分割成24份处理。更衣室监控拍到陈副院长将铜牌塞进第24具"空棺"，而棺材编号正是我的记者证编号。
"找到你了。"陈副院长从阴影里走出，他胸前的铜牌刻着"院长"二字，"仁和医院的永生计划需要24个祭品，你是最后一个。"他按下按钮，控制台突然浮现1999年的监控画面——二十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往焚化炉里投放铜牌。
我抓起铜牌砸向控制台，爆炸的强光中，我看见苏婉站在火海里微笑。当她伸手向我时，整座建筑开始扭曲，1999年的焦糊味与2023年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交融。
七月二十日 正午12:00
仁和医院旧址正门
当我从火场废墟爬出时，手机显示2023年7月15日。法医报告和铜牌都变成了空白，但掌心残留着黑色焦痕。市档案馆的电脑里，仁和医院官网正在更新，"患者案例"第24个条目赫然写着：
"蒙舫，记者，2023年7月15日，成功完成第24次轮回，铜牌编号24永久激活。"
风卷起地上的铜牌，我追着它在空中划出的弧线奔跑。当第24块铜牌嵌入焚化炉控制台时，我听见二十三个孩子的笑声从地底传来，他们唱着童谣，把苏婉的残影带进了永生轮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