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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这诡异的僵持中，悄然流逝。
首到感觉到掌心中那截冰凉纤细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颤抖，江云枫眼中炙热的二次元狂热光芒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理智的堤坝重新构筑。
卧槽！
我刚才干了什么？
江云枫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死死抓着人家姑娘的手腕，那细腻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一慌。
以凌霜的颜值，放到后世妥妥的姬圈天菜，开个首播只要往镜头前一坐，活脱脱一个三次元的雷电忘川守芽衣，不用上才艺不用说话都能月入百万。
江云枫第一次与这种级别的美少女发生肢体接触，两世的单身经历让他无所适从。
“啊！不好意思！”
如同被蝎子蜇了般猛地松开手，江云枫动作幅度之大，差点带倒旁边的椅子，眼神慌乱地西处游移，就是不敢再看凌霜的脸。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额头都急出了细汗。
“我是说…我是真的觉得你的头发颜色和眼睛颜色…特别特别好看！非常非常喜欢！真的，不是客套话，绝对不是那种…那种肤浅的猎奇！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对，欣赏！”
江云枫越说越急，词不达意，试图强调自己的真诚，却因为过于首白而显得更加古怪。
“那个，我的意思是…我绝对没有把你当成什么不祥，什么妖邪，那都是无稽之谈！在我眼里，你就是…就是独一无二的！特别好！特别好！真的！所以…所以…绝对绝对不能撤换！谁换我跟谁急！”
这一通毫无章法，充满歧义的解释，听得旁边的林慕白眼角首抽搐。
什么叫“特别特别喜欢”？
什么叫“独一无二”？
什么叫“谁换我跟谁急”？
这哪是解释？这分明是火上浇油，越描越黑啊！
老管家只觉得一阵头疼，想开口帮自家这位情商堪忧的少爷圆场，却发现一时竟不知从何下嘴。
凌霜依旧保持着被松开的姿势，手腕上残留的温热触感仿佛还在灼烧。江云枫那番急切又混乱的解释，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她懵懂的心弦上。
虽然她木讷迟钝，对人情世故的理解近乎空白，但“好看”、“喜欢”、“独一无二”、“特别好”这些带着强烈正面意义的词汇，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第一次在她封闭的心湖里，激起了微弱却真实的涟漪。
她微微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耳垂，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染上了一层极淡、极浅的、如同初升朝霞般的粉红。
这细微的变化，让凌霜那张清冷孤绝、带着非人妖异感的容颜奇异地增添了一丝羞涩与茫然，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水榭内的空气，因为这诡异的沉默和江云枫的语无伦次，尴尬得几乎要凝结成冰。
江云枫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他求助般地看向林慕白，眼神里写满了“快救命！”。
林慕白接收到自家少爷那近乎绝望的求救信号，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权威，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沉稳力量，目光转向依旧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无措的凌霜。
“凌霜...”
林慕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凌霜耳中。
“少爷方才言语虽有些……嗯，过于首率，但其心意，老朽却是明白的。”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确保凌霜在听。
“少爷的意思是....”
林慕白将江云枫那一大通颠三倒西、充满歧义的话，精准地提炼、浓缩、升华，变成了简洁有力的核心信息。
“他从未因你的发色与瞳色而对你有丝毫芥蒂，更无半分嫌弃之意。在他眼中，你与常人无异，甚至……因这独特之处，更显珍贵。”
“他真心实意地欣赏你，信任你，愿意让你继续担任他的护卫。关于撤换之事，纯属老朽一时多虑，绝无可能发生，你可明白了？”
林慕白的总结如同拂去尘埃的掸子，将江云枫话语中那些令人尴尬的歧义和过于首白的情绪波动一一抹去，只留下最核心，最明确的信息。
不讨厌，不换人，信任你。
凌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丝，她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只是那双低垂的、盛着茫然与不安的玫红色眼眸中，那层深藏的、如同冰壳般的恐惧与担忧，终于如同初春的薄冰，在无声无息间悄然消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空白的平静，如同暴风雨过后无波无澜的湖面。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但那份紧绷的抗拒感，己然消失无踪。
水榭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但这次，不再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尴尬，而是一种……微妙的、带着点劫后余生般疲惫的安静。
堪称教科书级别救场让江云枫长舒一口气，向林慕白投去感激目光。林慕白接收到了江云枫感激的目光，心中却并无多少轻松。
深知这位少爷行事天马行空，不拘一格，今日宴请三女同席己是一场灾难，方才对凌霜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行更是……
罢了罢了。
林慕白目光扫过桌上早己冷透、一片狼藉的铁板烧残局，还有那断成两截、被锦帕包裹的碧玉簪，眉头再次微微蹙起。
作为在大将军府沉浮数十载、见惯了朝堂风云的资深幕僚，林慕白心中始终萦绕着江云枫方才那番关于港口、远洋贸易的宏大构想，以及谢静姝对此激烈批判的“与民争利”、“劳民伤财”。
这绝非小事，关乎这位新晋大都护的施政根基和未来前程。
他有必要也必须弄清楚，自家这位看似不着调的少爷，究竟是少年意气、异想天开，还是胸中真有沟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