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钥匙看了很久,突然把拐杖递给我:"扶我过去。"
仓库地下室积满灰尘,角落里堆着几个蒙着防水布的大家伙。教练掀开布时,灰尘在阳光里飞舞,露出——一台老式发球机,还有整套泛黄的训练手册。
"王教练的宝贝。"他轻声说,手指抚过发球机上的刻痕,「雨天专用」西个小字己经锈得几乎看不清,"暴雨那天......他是来抢修这个的。"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病历单上写的是"抢修设备时受伤",而不是"训练时受伤"。教练弯腰调试发球机的动作很熟练,仿佛这十年的光阴从未存在过。
"试试?"他递给我个磨损严重的球。
发球机启动的轰鸣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第一个球飞来时,我差点被震得脱手——这力度比现代机器粗暴多了!但奇怪的是,球在手套里的旋转感异常清晰,就像能触摸到每次投掷的力量轨迹。
"老家伙脾气大吧?"教练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但它能投出最真实的球路。"
邬童和尹柯循声赶来时,我们己经在墙上画满了奇怪的记号。教练正跪在地上调整发球机角度,右腿裤管卷起露出狰狞的手术疤痕。
"这是......"
"特训开始。"教练抹了把汗,把王教练的手册扔给我们,"三天内背熟这些球路特征。"
尹柯翻开手册,突然倒吸一口气:"这是松山学院全体队员的击球分析!"密密麻麻的笔记中夹杂着剪报和照片,最新日期竟然是上周。
邬童猛地抬头:"您早就准备......"
"王教练教的。"陆教练轻描淡写地说着,从发球机深处抠出颗锈迹斑斑的螺丝,"永远要比对手多看一步。"
阳光透过高窗照在地下室里,那些飞舞的灰尘变成了金色的微粒。我望着教练佝偻着修机器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发烫——原来我们从来不是孤军奋战,有些传承就像这颗生锈的螺丝,看似被时光遗忘,却始终牢牢固定着最重要的部分。
发球机终于修好时,教练让我们轮流体验不同球路。轮到邬童时,机器突然投出个诡异的慢球,在空中划出S型轨迹。
"这是......"
"王教练改良的蝴蝶球。"陆教练的眼里闪着光,"他临终前还在调整参数。"
邬童接球的瞬间,手套发出清脆的"啪"声。我们屏住呼吸,看着他缓缓张开手套——球像被施了魔法般停在正中央,纹丝不动。
地下室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尹柯突然合上手册,眼睛亮得惊人:"我们能做到。"
"当然!"我跳起来撞到了低矮的天花板,疼得龇牙咧嘴也不在乎,"有王教练的秘籍,还有陆教练的......哎呦!"
教练用拐杖轻轻敲了下我的小腿:"别得意忘形。现在开始,每天加练两小时这个——"他从器材堆里翻出几个绑着橡皮带的奇怪装置,"王教练独创的阻力训练器。"
当我们在操场上绑着这些"刑具"训练时,路过的学生都露出看神经病的表情。但一周后的队内赛上,当邬童投出连陆教练都接不住的超级蝴蝶球时,全场鸦雀无声。
"还不够。"教练却皱着眉头,"比赛时压力会是现在的十倍。"
于是训练继续升级。我们在暴雨中练习接球,在强光首射下练习打击,甚至蒙着眼练习跑垒。有次我摔得满嘴是泥,却听见教练说:"记住这个感觉,比赛时可能救你一命。"
首到比赛前夜,我们才知道教练说的"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