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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细雨裹着脂粉香，淅淅沥沥地敲打着戏楼的雕花檐角。程砚秋倚在后台的妆镜前，任由戏班的小徒弟为他梳理那一头如墨青丝。水钻头面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凤冠上的流苏轻轻晃动，映得他眉眼愈发清冷孤傲。
一声锣鼓响，戏台上的大幕缓缓拉开。程砚秋踩着鼓点登场，水袖轻扬，仿若惊鸿一瞥。他饰演的虞姬，眼角眉梢皆是风情，一颦一笑勾人心魄。台下的看客们纷纷叫好，掌声如雷，却无人能看透他眼底的疏离。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掌声从贵宾席传来。程砚秋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墨色西装的女子斜倚在太师椅上，猩红的口红衬得她面容艳丽夺目，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她就是慕清欢，这一带手握重兵的女军阀，手段狠辣，令人闻风丧胆。
戏散场后，慕清欢径首走进后台。她身上浓烈的雪茄味混着玫瑰香水味，瞬间弥漫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程老板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出《霸王别姬》，唱得我心都醉了。”她伸手想要触碰程砚秋的脸，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慕司令谬赞了，草台班子的玩意儿，入不了您的眼。”程砚秋语气冷淡，低头整理着戏服。
慕清欢却不恼，反而笑得更加肆意：“从今日起，程老板就留在我身边吧。我有的是钱，有的是权，保准能让你唱遍这天下最好的戏台。”
程砚秋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抗拒：“多谢慕司令厚爱，只是我习惯了这草台班子的日子，不愿受人拘束。”
“由不得你。”慕清欢脸色一沉，身后的卫兵立刻围了上来。就这样，程砚秋被强行带回了慕府。
初到慕府，程砚秋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慕清欢的示好不闻不问。慕清欢却不气馁，每日派人送来山珍海味、绫罗绸缎，还专门为他搭建了一座华丽的戏台。“程老板，这戏台上的每一块木板，可都是我从江南运来的。”慕清欢倚在戏台下，眼中满是期待。
程砚秋看着那座精美的戏台，心中虽有触动，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首到那一日，他偶感风寒，发起了高烧。慕清欢得知后，推掉了所有军务，亲自守在他的床前。她小心翼翼地用湿毛巾为他降温，眼神中满是担忧。“你要是敢死，我就把这城里所有的大夫都杀了。”她恶狠狠地说，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程砚秋望着她疲惫的面容，心中的防线渐渐松动。从那以后，他开始为慕清欢单独唱戏。戏台上，他只唱给她一人听；戏台下，他也渐渐习惯了她的霸道与温柔。
“砚秋，等这仗打完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慕清欢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道。程砚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好，我等你。”
然而，战争的硝烟很快弥漫了整个城市。敌军的炮火无情地轰炸着，慕清欢不得不披挂上阵。临走前，她紧紧抱住程砚秋：“等我回来，你再为我唱一出《霸王别姬》。”
程砚秋站在城墙上，看着慕清欢的军队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中。他每日守在那座戏台上，等待着她的归来。可等来的，却是慕清欢战死沙场的噩耗。
“慕司令为了保护百姓，亲自断后，被敌军的炮火击中……”下属哽咽着说道。程砚秋只觉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那座为她而建的戏台上，颤抖着穿上戏服，戴上凤冠。
锣鼓声再次响起，程砚秋踩着熟悉的鼓点登场。这一次，他的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只剩下无尽的悲伤。“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他的声音婉转凄凉，响彻整个空荡荡的慕府。
戏到高潮处，程砚秋突然抽出腰间的短剑，自刎在戏台上。鲜血染红了他华丽的戏服，也染红了那一方为她而建的戏台。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慕清欢笑着向他走来，一如初见时那般艳丽夺目。
后来，有人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那座废弃的戏台上隐隐传来戏曲声，一男一女，唱着那出未完的《霸王别姬》 。而那座曾经辉煌的慕府，也渐渐被世人遗忘，只留下一段戏子与军阀的虐恋传说，在岁月的长河中流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