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少年将军风云录

第60章:浴火勋章·铁骨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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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抗日之少年将军风云录
作者:
明珠墨语
本章字数:
7580
更新时间:
2025-06-17

滦河北岸,安国军临时后方医院,更像是一座巨大而悲惨的伤兵地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刺鼻的消毒水味、腐肉坏疽的甜腥恶臭、劣质烟草的辛辣、脓血的腥甜、以及汗液和污垢发酵后的酸馊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空间,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粘附在皮肤上。临时搭建的巨大帆布帐篷连绵起伏,如同停尸房的裹尸布,却容纳着远比死亡更痛苦的呻吟。帐篷内外,目光所及,皆是断肢残骸,人间至痛。

担架排成长龙,在泥泞的地面上蜿蜒。担架上的人形,大多裹着被黄褐色脓血和黑色泥污浸透的肮脏绷带。有的整条腿或手臂处只剩下空荡荡、被血痂和污物糊住的截断面;有的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暗红色的血水正从纱布缝隙中不断渗出;有的头脸被严重烧伤,皮肤焦黑剥落,露出鲜红的肌肉和白色的颧骨,嘴唇如发酵的面团,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有的胸腔凹陷,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血沫从嘴角溢出…苍蝇嗡嗡地围着伤口盘旋,赶之不尽。压抑的、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如同垂死的风箱在拉扯,混合着军医沙哑的指令、护士压抑的啜泣、以及铁器碰撞的冰冷声响,构成了一曲永不停歇的死亡哀歌。

在这片痛苦的海洋边缘,一片相对开阔的河滩空地上,聚集着新编一师还能勉强站立的残兵。五千余人,稀稀拉拉地排成参差不齐的队列。没有整齐的军装,只有褴褛的、沾满硝烟血污的破布条挂在身上。没有挺首的脊梁,许多人拄着步枪或木棍,身体因伤痛和极度的疲惫而微微佝偻。绷带几乎成了每个人的标配,露出的皮肤布满擦伤、灼痕和青紫的淤血。脸庞黝黑枯槁,眼窝深陷,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刺刀大多己经卸下或丢失,枪口低垂,指向脚下同样被血污浸透的泥泞土地。一面残破不堪的安国军军旗,勉强绑在一根临时砍下的木杆上,在带着水汽的河风中无力地飘动,旗面上的弹孔和焦痕如同累累伤疤。

死寂。一种令人窒息的、混合着巨大悲痛和麻木的死寂笼罩着队列。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偶尔打破沉默。他们刚刚从地狱爬出,身上还带着地狱的烙印和硫磺味。

突然,一阵低沉而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河滩的沉郁。数骑快马卷起泥泞,飞驰而来!当先一人,身材魁梧如山,穿着笔挺的将军呢制服,肩章上的将星在灰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刺目的金光,正是安国军南路军总指挥——万福麟!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风尘仆仆的参谋和卫兵。

万福麟在队列前方猛地勒住缰绳!健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他翻身下马,动作带着军人特有的利落,但那张被风霜刻满纹路的脸上,此刻却没有任何往日的豪横或怒容,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大地般凝重的悲怆。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眼前这片由残兵断刃组成的、沉默的“丰碑”,扫过那一张张年轻或苍老、却同样写满创伤和疲惫的脸庞,扫过那面在风中呜咽的残破军旗。

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中浓烈的死亡和伤痛气息让他胸腔剧烈起伏。他大步走到队列正前方,没有站上任何高台,就站在泥泞里,与士兵们平视。他的副官双手捧着一个打开的、沉甸甸的硬壳文件夹,肃立一旁。

万福麟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惯常的咆哮,而是如同滚过河滩的闷雷,低沉、嘶哑,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重量,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弟兄们!新编一师的弟兄们!我,万福麟!给你们…送战报来了!”

他猛地从副官手中接过文件夹,展开那张盖着鲜红大印、墨迹淋漓的官方战报。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上面的文字,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冀东落马坡—黑石沟阻击战,历时三昼夜!**”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如同炸雷,砸在寂静的河滩上:

“**我新编第一师!全师将士一万两千零七十六员!**”

“**面对白崇禧六万精锐狼兵!**”

“**于无险可守之平原!**”

“**死守阵地!寸土未失!**”

“**毙、伤敌——一万六千七百余!**”

“**阻滞强敌——整整七十二小时!**”

“**我师…**” 万福麟的声音猛地哽住,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他几乎是吼出了那个令人心胆俱裂的数字:

“**阵亡、重伤、失踪——七千八百六十三人!战损——百分之五十七!**”

“轰——!” 这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数字,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士兵的心头!队列中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紧接着,压抑了太久的巨大悲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麻木的堤坝!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声开始在队列中蔓延!有人死死咬住嘴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有人闭上眼睛,身体剧烈地颤抖;有人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万福麟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声音带着一种斩断悲痛的决绝力量,压过了呜咽:

“但是!弟兄们!你们流的血!没有白流!你们用命换来的时间!救下了南路军张忠邦部——**一万七千名弟兄!**”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没有你们钉死在落马坡!他们!一个都撤不出来!都要被白崇禧包了饺子!全军覆没!”

他猛地将战报摔在副官怀里,向前一步,目光灼灼地扫视着眼前这群浴血的残兵,声音如同洪钟,响彻云霄:

“此役!新编一师!打出了安国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军人的骨气!你们以血肉之躯,铸就了华北不倒的钢铁脊梁!经大帅府核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那道用五千骸骨换来的无上荣光:

“**自即日起!新编第一师,更名——‘铁血潜龙师’!** 铁血铸魂!潜龙不死!”

“铁血潜龙师!”

“铁血铸魂!潜龙不死!”

参谋和卫兵们激动地跟着呼喊起来!

然而,队列中的残兵们,却依旧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麻木中,反应寥寥。只有零星的、嘶哑的回应。

就在这时!

队列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人群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缓缓向两侧让开一条通道。

南振国,一步一步,从这条由残兵组成的通道中走了出来。

他没有穿将官大衣,只穿着那身左臂被撕开、沾满暗褐色干涸血渍的将军呢制服。左臂的伤口没有包扎,只用一根粗糙的布条紧紧勒住上臂止血,的小臂上,一道深可见骨的、边缘翻卷着暗红腐肉的狰狞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触目惊心!鲜血正顺着他的指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脚下的泥泞里,溅起细小的暗红色泥点。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无血色,额角那道擦伤在灰暗光线下格外刺眼。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牵扯着巨大的痛楚,身体微微摇晃,但脊梁却挺得笔首,如同插入大地的标枪!

他就这样,带着一身惨烈的伤,一步一步,走到了队列的最前方,站定在万福麟的身边。他抬起头,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布满了血丝,却依旧燃烧着一种冰寒彻骨、却又坚不可摧的意志!目光缓缓扫过眼前每一张饱受创伤、泪痕未干的脸庞。

没有言语。只有那不断滴落的鲜血,敲击着泥泞的地面,发出轻微却震撼人心的“嗒…嗒…”声。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河滩。所有呜咽、所有悲泣,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伤兵们忘记了疼痛,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悲伤。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个浴血挺立的身影上!钉在他左臂那道狰狞的伤口上!钉在他不断滴落的鲜血上!钉在他那苍白却刚毅如铁的脸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情绪,在每一个残兵的胸膛里疯狂地积聚、翻涌!那是对牺牲袍泽的悲痛!是对自身伤痕的骄傲!是对指挥官以身作则、同生共死的无限敬仰!更是对“潜龙”之名、对“铁血”之魂最深刻、最惨烈的认同!

突然!

队列中,一个失去左臂、用绷带吊着右臂、脸上还带着烧伤疤痕的老兵,猛地挺首了他佝偻的脊背!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仅存的右手死死攥成拳头,高高举向阴沉的天空!他张大了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锣般撕裂的、却蕴含着火山般力量的嘶吼:

“**潜——龙——!!**”

这声嘶吼,如同点燃燎原之火的火种!

“**不——死——!!!**” 旁边一个拄着拐杖、腹部缠着厚厚绷带的士兵紧跟着发出泣血的呐喊!

“**潜龙不死——!!!**” 张跃用没受伤的右手捂着胸口,嘶声力竭!

“**潜龙不死——!!!**” 王晓东空荡的袖管随风飘荡,吼声却震耳欲聋!

一个!十个!百个!千个!

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爆发!如同压抑的洪流冲破堤坝!

五千多个残破的身躯,爆发出超越生理极限的、足以撕裂苍穹的咆哮!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席卷一切的、悲壮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声浪洪流!

“**铁血铸魂——!潜龙不死——!!!**”

“**铁血铸魂——!潜龙不死——!!!**”

“**铁血铸魂——!潜龙不死——!!!**”

吼声在滦河两岸的旷野上疯狂回荡!震散了低垂的乌云!压过了河水的呜咽!惊飞了栖息的水鸟!连远处野战医院帐篷里痛苦的呻吟,都在这一刻被这泣血的战吼所淹没!

万福麟看着眼前这山呼海啸般的悲壮场景,看着那个在声浪中心、浴血挺立、仿佛随时会倒下却又如同丰碑般永不屈服的年轻将领,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眼眶第一次无法抑制地变得通红!他猛地抬起手,向眼前这片用铁与血铸就的钢铁森林,敬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最庄重最有力的军礼!

南振国依旧沉默地站立着,左臂的鲜血仍在滴落。他微微仰起头,望向北方那片依旧被硝烟笼罩的天空。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混合着士兵们脸上滚烫的泪水和血水,也混合着他自己伤口流下的鲜血,一起砸在这片被英雄之血浸透的土地上。那面残破的“铁血潜龙师”军旗,在凄风冷雨中,在五千残兵泣血的咆哮声中,猎猎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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