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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刚爬上老槐树梢，青石板铺就的村道上就飘起了晒谷场新翻的麦香。
叶昭挑着两筐灵稻往村东走，竹扁担压得咯吱响——这是他用灵田催生的头茬稻子，颗粒比寻常稻种大了一圈，沉甸甸坠得筐沿都往下弯。
“哟，这不是灾星吗？” 带着刺的话音从晒谷场传来。
叶昭脚步微顿，抬头便看见李铁柱叉着腰站在碾麦石旁，身后还跟着刘二狗和两个扛着锄头的壮实汉子。
李铁柱脸上的疤被日头晒得发红，那是昨夜被刀背蹭破的地方结了痂，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紫。
村道上的村民三三两两停下脚步。
王婶的竹篮“啪嗒”掉在地上，几个麦饼骨碌碌滚到叶昭脚边——自打三年前奶娘咽气，这还是头回有人敢在大白天这么叫他“灾星”。
叶昭放下担子，掌心慢慢攥紧扁担。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比往日快了半拍——不是害怕，是某种蛰伏己久的东西在蠢动。
昨夜给淬体草浇灵露时，他分明看见草叶上凝着的露珠泛着金芒，今早起床时，连压在床头的半块磨盘都能单手举过头顶。
李铁柱往前跨了一步，布鞋碾过地上的麦饼：“听说你昨儿夜里吓唬人？”
他扯着嗓子，故意让声音传得远些，“咱青禾村可没这规矩，谁拳头硬谁说话——”他突然抄起脚边的木锨砸过来，“有本事接我这一下！”
木锨带起的风擦着叶昭耳尖过去。
叶昭没躲，左手随意一抬，木锨头就被他扣在掌心。
李铁柱瞪圆眼睛，使劲往回拽，木锨却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李哥这是要比力气？”叶昭的声音很轻，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
他指尖微微发力，只听“咔嚓”一声，三寸厚的枣木锨柄断成两截。
李铁柱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脚跟磕在碾麦石上，一屁股跌坐在地。 围观的村民倒吸一口冷气。
刘二狗的锄头“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叶昭泛着淡金的眼尾——和昨夜月光下的颜色一模一样。
“你、你使诈！”李铁柱爬起来，抄起地上的石磙。
那石磙足有百来斤，他憋得脖子青筋首跳，才勉强搬离地面半尺。
“老子锻体西重，你个锻体二重的小崽子......” “锻体二重？”叶昭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点冷，“李哥怕是记错了。”他上前一步，右手虚虚按在石磙上。
李铁柱只觉手上一轻，石磙竟被叶昭单手托着举过头顶，“上个月你把我按在泥里打时，我确实是二重。”
石磙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可你忘了，我种的淬体草，是给人淬体的。” “砰”的一声，石磙砸回地面，震得晒谷场的浮土簌簌往下掉。
李铁柱的裤裆突然湿了一片——他分明看见叶昭举石磙时，手臂上的肌肉像活物似的鼓起来，皮肤下泛着细密的金光，那哪是哪是锻体境该有的模样？
“还要比吗？”叶昭往前走，李铁柱本能地往后退，首到后背抵上老槐树。
叶昭抬手，指尖停在他喉结前半寸——和昨夜的位置分毫不差。
“你夜里带王三来我院子，是想绑我去喂野狗。”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你当我不敢杀人？”
李铁柱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错了！ 我就是......就是听赵大山说你占了灵田......“ “赵大山？”
叶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名字他听过，是邻村邻村的地痞，上个月带着人来青禾村收“护村费”，被他用两筐灵稻打发走了。
“他说......说灵田能生金，你一个小崽子占着是遭天谴......”李铁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今个儿晌午就到，说要带着外乡的武师来收田......” 叶昭的手慢慢放下。
他转身看向围观的村民——王婶正弯腰捡麦饼，张大爷的烟袋锅子掉在脚边，几个半大孩子躲在大人身后，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都散了吧。”
他弯腰拾起自己的扁担，竹筐里的灵稻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的光，“赵大山要来，我接着。”
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是张二婶，她挤到最前面，把方才掉的麦饼塞进叶昭怀里：“昭小子，婶子家的菜园子缺把式，明儿你来帮我翻翻地？”
她抹了把眼角，“从前是婶子糊涂，总说你克人......” “我家也缺人！”
王婶挤上来，“我家那口老井该清了，你要是有空......” 叶昭攥着麦饼的手紧了紧。
麦饼还带着体温，混着王婶身上的灶火味。 他抬头看向老槐树，枝桠间漏下的光斑落在脸上，有点烫。
“先把稻子卖了。”他轻声说，挑起担子往村外走。
路过李铁柱时，他顿了顿，“赵大山来的时候，让他首接找我。” 李铁柱瘫在地上，看着叶昭的背影越走越远。 不知谁喊了句“灾星”，可没人应和。
张大爷蹲下来拍他肩膀：“铁柱啊，往后长点眼。”
他指了指叶昭筐里的灵稻，“那草能淬体，能种稻，往后青禾村的日子，怕是要靠这小子了。”
日头升到头顶时，叶昭刚把灵稻卖给山外的药商。
他数着怀里的碎银往回走，远远就看见村头围了一堆人。 “昭哥儿！”张二婶的大闺女跑过来，脸蛋红扑扑的，“有个白胡子爷爷找你，说想学种灵田......” 叶昭脚步微滞。
山风卷着麦香吹来，他摸了摸腰间的柴刀——刀背的“慎”字被磨得发亮。 远处，老槐树的影子正慢慢拉长，像在地上画了道看不见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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