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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谷场的喧闹散得比山雾还快，叶昭蹲在地窖的青石板上，指尖着星陨石上的纹路。
灵田的雾气漫过他的小腿，带着凝元花残留的甜腥，像根细针戳着他后颈——赵大山被骂得灰头土脸时，人群里有个戴斗笠的身影退得太快，鞋跟碾断了三株野菊。 “得快点了。”
他对着灵田轻声说。 月光从透气孔漏下来，照见墙上歪歪扭扭的刻痕：奶娘走后的第七百三十二天，赵大山克扣公粮的第十三次，还有今天新添的“淬体草”三个字，墨迹未干。
地窖最深处的陶瓮里，泡着他翻遍山志抄来的灵植图谱。 纸页边缘被灵露浸得发皱，“淬体草”那页被他折了七道痕：喜阳，需晨露浇灌，灵气浓度需达三阶灵稻的一点五倍。
他摸出腰间的竹筒，里面装着今早从后山崖壁刮的石髓，混着灵田自产的露水珠，在掌心晃出幽蓝的光。 第一株幼苗是在第三夜枯死的。
叶昭蹲在灵田边，看着原本青翠的草尖慢慢蜷成焦黑，喉结动了动。
他记得奶娘教他熬药时说过：“火候过了，药就成了毒。”灵田的时间流速是外界十倍，他在里面耗了半宿，外头才过一更天。
第二株在第七天抽芽。 叶昭把石髓比例减了两成，又在灵田边缘插了三根竹片，让月光斜着照进来。
草叶展开时是嫩绿色，叶尖却泛着不正常的紫——山志里说这是灵气淤积的征兆。
他咬着牙，用细毛笔蘸着稀释的灵露，顺着叶脉一点点疏导，指尖被草汁染成淡青，直到后半夜才见那抹紫慢慢褪成浅金。 “成了！”
当第九株幼苗的叶片完全舒展成月牙状时，叶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灵田里的雾气突然凝成小水珠，顺着草茎往下滚，在叶尖聚成豆大的灵滴，“啪”地掉进泥土里。
他凑近闻了闻，有股清冽的薄荷香，混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正是山志里描述的“气血运转之兆”。
验证效果是在子时。
叶昭把草叶撕成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混着山泉水吞下去。
刚咽下喉咙，就觉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像有团火顺着经络往上窜。
他本能地运起奶娘教的《青禾诀》，原本需要三息才能运转一周的气血，此刻像被抽了鞭子的马，“唰”地冲过手太阴肺经，在指尖迸出细小的电弧。
“锻体三重！”他攥紧拳头，骨节发出轻响。
之前卡在二重境三个月，如今不过半株淬体草，竟直接破了瓶颈。
月光透过透气孔照在他脸上，眼尾的泪痣被映得发亮——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小玉牌还挂在颈间，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村东头的破庙檐角挂着半轮残月。
李铁柱蹲在供桌下，用刀尖划着木头上的裂痕。
刘二狗缩在他旁边，怀里抱着从牛棚顺来的麻绳：“哥，那小子最近邪乎得很，昨儿我见他扛着两袋粮，腰都没弯。” “邪乎？”
李铁柱把刀往地上一戳，刀身震得供桌上的香灰簌簌往下掉，“要不是他抢了赵大山的风头，咱能跟着挨骂？
前儿我娘说，赵大山塞了半吊钱来，说只要把灵田的秘密探出来......“他突然住了嘴，因为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月光里站着个戴斗笠的人，腰间挂着铁哨，是镇里粮行的护院王三。
“时辰到了。”他的声音像砂纸擦石头，“那小子的地窖在后院，墙根有个狗洞——” 子时三刻，叶昭正给灵田新抽的淬体草苗浇水。
忽然听见院外的狗叫得格外凶，不是平时的“汪汪”，倒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闷哼。 他放下竹筒，指尖轻轻搭在腰间的柴刀上——这刀是奶娘用劈柴的老树根磨的，刀背还留着她刻的“慎”字。
院墙上的瓦片“咔”地响了一声。 叶昭没动，只是把呼吸放得极轻。
他能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最前面的人鞋底沾着泥，应该是李铁柱；中间那个脚步虚浮，是刘二狗；最后那个走路带风，鞋跟磕在青石板上“哒哒”响，是练过武的。
“上！”李铁柱的低吼混着风声灌进耳朵。
叶昭突然转身，柴刀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弧——他看见李铁柱举着木棍的手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像铜铃，因为他的刀背已经抵在对方喉结上，只要再往前半寸，就能戳出血来。 “李哥。”
叶昭的声音比月光还凉，“前儿你在晒谷场说，灵稻收了要请我喝新酿的米酒。”
他的另一只手扣住刘二狗的手腕，那人疼得“嗷”地叫出声，“这深更半夜的带着麻绳和护院王三来，是要请我吃宵夜？”
王三想退，却发现退路被叶昭用脚勾来的石磨堵住了。
他盯着叶昭泛着淡金的眼尾——方才那一刀的速度，分明是锻体三重的火候，可半月前这小子还被他当小鸡崽子提溜过。 “误会！
”李铁柱的额头沁出冷汗，木棍“当啷”掉在地上，“我就是......就是想找你说说话！” 叶昭没接话，只是把刀背又压了压。 李铁柱喉结动了动，尝到了铁锈味——是被刀背磨破的皮渗出血了。
“滚。”叶昭突然收刀，转身往地窖走，“再让我看见你们半夜晃悠......”他没说完，只是指了指墙角的淬体草苗，“这草能淬体，也能制毒。”
三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李铁柱跑过老槐树时，被树根绊得摔了个嘴啃泥。 他抹了把脸上的土，抬头正看见叶昭的窗户亮起灯，影子在窗纸上投得老长，像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山。
“等着。”他对着夜色咬牙，指缝里还沾着方才被刀背磨破的血，“等赵大山找的人来了......” 夜风卷起几片落叶，擦过他的后颈，像极了叶昭刚才看他时的眼神——冷得能冻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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