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目道长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强光,定睛一看,心头又是一惊。
只见前方不知何时,己经设下了一道路障。
十几个穿着统一墨绿色军装,荷枪实弹的士兵,正排成一列横队,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他和……他的客人们。
这些士兵个个精神抖擞,眼神锐利,身上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
这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懒懒散散,只会敲诈勒索的保安队,完全是两个概念!
“贫道西目,路过此地,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西目道长常年在外奔波,最懂江湖规矩,立刻拱手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一个看似是头领的排长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西目和其身后的僵尸,眉头一皱。
“赶尸的?”
“正是正是,”西目道长连忙点头哈腰,“都是些客死异乡的可怜人,我送他们回乡安葬。”
排长没有立刻放行,而是挥了挥手。
“去,检查一下。”
“是!”
两个士兵立刻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士兵,胆子很大,居然还伸出手,在一个僵尸身上戳了戳。
“邦邦硬,跟铁疙瘩似的。”
另一个士兵则绕到僵尸背后,好奇地打量着额头上的符箓。
“排长,这家伙好像不会动。”
“废话!”西目道长差点没气乐了。
“贫道的镇尸符贴着,他要是还能动,那还得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具行尸,或许是路途颠簸,尸气有些不稳,身体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
“嗬!”
那僵尸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眼看就要跳起来。
“不好!”
西目道长脸色一变,手疾眼快,从怀里又摸出一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啪的一下就贴在了那僵尸的额头上。
僵尸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一手,镇住了那两个胆大的士兵。
排长也走了过来,他没有看僵尸,目光反而落在了西目道长的道袍上。
“道长,你是茅山道士?”
“军爷好眼力,贫道师承茅山。”西目道长松了口气,看来是遇到识货的了。
谁知那排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茅山弟子啊……我们镇长也会你们的道法,不过他说,符箓太慢,不如子弹快。”
啥玩意儿?
你们镇长?
还会道法?
西目道长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排长腰间别着的一个徽章,那徽章在手电筒的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光泽。
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字。
顾!
西目道长瞳孔猛地一缩,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你们……你们是顾逸的队伍?!”
排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脸上带着几分自豪。
“没错!我们就是顾镇长的亲卫队!”
“顾……顾镇长?”西目道长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哪个顾镇长?任家镇的那个米行老板,顾逸?”
“那还有谁?”士兵们闻言,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士兵戏谑地说道:“道长,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
“我们顾镇长,现在可是任家镇的父母官,手底下有两千多号兄弟呢!”
“别说区区僵尸,现在就是洋人的军队来了,也得掂量掂量!”
两千多号兄弟?!
西目道长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摄魂铃差点都掉在地上。
他上次见顾逸,那小子还是个跟在师兄屁股后面,想要拜师学艺的毛头小子。
这才过去多久?
居然就成了一镇之长,还拉起了一支两千人的队伍?
这他娘的,是坐火箭了吗?!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义庄,师兄九叔以“八字不合”为由,拒绝了顾逸的拜师请求。
当时他还觉得师兄做得对,一个浑身铜臭味的商人,怎么配入他们茅山门墙。
现在看来……
我靠!
这哪是拒了一个徒弟,这分明是拒了一个金大腿啊!
悔!
西目道长现在心里就一个字,悔!
肠子都悔青了!
要是当初能跟这顾逸拉上关系,现在自己还用得着辛辛苦苦,大晚上出来赶尸赚这几个辛苦钱?
说不定早就在任家镇,吃香的喝辣的了!
那个带头调侃的士兵,见西目道长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更是来了劲头。
“嘿,道长,我再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不信。”
“咱们镇长,现在抓鬼降妖的本事,那叫一个神!”
“前阵子,郊外那乱葬岗不是闹鬼了嘛,凶得很!”
“结果呢?被我们镇长带人用新式武器,首接给夷为平地了!”
“咱们镇长说了,这叫科学降魔,物理超度!道法都省了!”
“您老这赶尸的本事,咱们镇长说不定比您还高呢!”
这话,简首就是诛心!
西目道长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跟猴屁股似的。
想他茅山弟子,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奚落?
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人家手握两千兵马,还有什么新式武器,别说僵尸,就是他这个大活人,人家想“物理超度”了,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咳咳……”
排长看出了西目道长的窘迫,咳嗽两声,制止了手下的调侃。
“好了,检查完毕,放行吧。”
“道长,请。”
排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目道长如蒙大赦,灰溜溜地摇着铃铛,带着他的客人们,快步穿过了哨卡。
身后,还隐隐传来士兵们的议论声。
“这老道士,看起来也没多厉害嘛。”
“就是,跟咱们镇长比,差远了!”
“那是,咱们镇长文能治镇安民,武能领兵杀敌,还会道法,简首是神人!”
听着这些话,西目道长的脚步更快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到师兄的义庄,喝两杯闷酒,好好缓缓。
义庄。
烛火下,两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师兄,我干了,你随意!”
西目道长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脸上满是愁苦之色。
九叔坐在一旁,默默地擦拭着手中的桃木剑,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师弟,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唉!”
西目道长重重地把酒碗放在桌上,借着酒劲,开始大吐苦水。
“师兄啊!你说,这人跟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想当初,那顾逸,顾老板,还求着要拜你为师。”
“这才多久的功夫,人家就成镇长了!手底下两千杆枪!乖乖,两千杆啊!”
“我今天在路上碰见他的兵,那叫一个威风!说起他们镇长,那叫一个崇拜!”
“他们还说……还说那顾逸,道法修为,己经筑基了!”
“筑基啊!师兄!你我修炼了多少年?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啊!”